全赖基本功扎实,米亦竹的进步很快,小石子已无法击中他的身体。这可不是独眼家丁手下留情,相反,他对米亦竹的要求十分严格。
不过等米亦竹蒙上眼与独眼家丁过招,通常三五招过后就会被击飞。
亏得米亦竹身体素质不错,要是换个徒弟,每天不大口大口的吐血才怪。
偶尔王将军也会带他出城下水,与他对练的自然还是独眼家丁。
虽然吃了这个只有一只眼的家伙无数的苦头,不过米亦竹却对他恨不起来,抛开他是受王将军的指使不谈,自己功夫的提升,也离不开他不厌其烦的与自己过招。
比如今天,在诺水河里喝了一肚子水的米亦竹,就老老实实的跟在王将军和独眼家丁的身后回城,没有像刚拜入王将军门下的时候,还悄悄的在背后翻白眼,或者是做鬼脸。
此刻他右手握住缰绳,左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惨败的原因,原以为自己已能驾驭这把奇特的弯刀,没想到在水中还是会划出诡异的弧度。
腿上新添的两处刀口就是自己干的。
路过大柱家的店铺门口时,米亦竹侧过头看了一眼,没见到好友的身影,心里稍微有些失落。等进到城门,又习惯性的往那个角落瞅了一眼,倒是有人坐在那里,只不过不是他想见的那一个,于是心里的失落又加重了几分。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黄昏居然还有军队出城,没听说最近有哪个不开眼的前来挑衅啊。
路人纷纷避让,王将军三人也避到一旁,让队伍先过。
看装束是城防军,领头的是两名校尉,年龄约莫都是四十来岁,表情冷酷得像权贵家地窖里的冰块。
警惕是一名合格军人的基本素养,两位校尉也不例外,虽然没有东张西望,可两旁的行人都尽收眼底。
倒不是担心有人敢在自家的城门口袭击军队,完全是平日里养成的习惯。
米亦竹现在也有这种习惯,一般的偷袭已无法让他吃亏。
当然,方老先生家里那位除外。
此时城门口只有王将军三人骑马,其他的行人要么步行,要么就是乘坐马车,所以就显得有些醒目,二位校尉也多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二位校尉同时勒住缰绳,快速对视一眼后翻身下马,迅速来到王将军面前单膝跪地,低头大声喊了句将军。
王将军的背稍微挺了一下,侧后方的米亦竹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就连独眼家丁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认识我?”
“大战之前,我俩都是伍长,随校尉留下守城。”其中一人低着脑袋,大声回话。
“从伍长做到校尉,也是难得,起来办差去吧,还有,我早已不是将军!”王将军难得语气温和,听得身后的米亦竹十分诧异,转头望向王将军的后背。
二位校尉乖乖应下,起身后就这么退了回去,随后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继续向前,路过王将军面前时,不由自主的转过头行注目礼。
身后的士兵路过时也学着校尉的样子转头,独眼家丁的眼眶有些潮湿,似乎又回到当年给王将军当亲兵的日子。
有行人指指点点,不过都不认识王将军,只能在心里猜测此人的身份。
等队伍过去,王将军还保持这个姿势端坐马上,直到米亦竹咳嗽一声才双腿一夹继续向北。
米亦竹也不是故意咳嗽,主要是水喝得太多了。
瞅了个空,米亦竹悄悄问独眼家丁这支队伍去哪,独眼家丁有些不耐烦的说就你小子问题多。
等回到王府,用过晚饭后,米亦竹像往常一样来到练武场,跟独眼家丁又练了一会,米亦竹用的是弯刀,独眼家丁则是用的长枪。
一寸长,一寸强!
不过米亦竹还是觉得要比在水里轻松得多,虽然独眼家丁当时两手空空。
练完回家,休息一夜后继续前往王府,王将军先让他练了一趟拳,指出两处招式变换时呼吸节奏的问题后,让他把速度提高一倍再来一遍。
奇怪了,练了几年的拳法,速度变快后,不但打得漏洞百出,许多招式甚至无法完成,最后收拳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这套拳法,动作越快,威力越大。”王将军没有教训米亦竹,缓缓地说道。
米亦竹低头称是,师父武功那么高,他说的一定是对的。
“把头抬起来,看仔细了,我只打一遍。”王将军说完后缓步走到场地中央。
米亦竹猛的抬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说是一遍,实际上是两遍,王将军先用米亦竹平日里练习的速度打了一遍,又用快一倍的速度完成一遍。
等王将军收拳,呼吸均匀,脸色无丝毫变化。
米亦竹隔老远都能感觉出这两遍的不同,除了招式显得更加诡异,明明是同样的力道,可王将军将速度提上去以后,米亦竹却感觉到一股股刺骨的寒风袭来。
没错,是寒风。
“看清楚了?”王将军问道。
米亦竹点头,就算没看清也得点头,反正师父也不会因为没看清就再来一遍,说不定还会落下个不认真学习的罪名,挨顿收拾。
“先一招一招的练,等每一招都能准确的完成,再连起来,记住要细细体会快慢的不同之处,与人过招时,你要能根据对方的招式在快慢之间做到随意切换。”王将军说完后慢慢退到场边,把地方留给米亦竹。
米亦竹老老实实的从第一招开始练起,王将军在一旁盯着,时不时的指点一下,很快,一个时辰就这样悄悄溜走。
休息一刻钟,就到了蒙眼对练的时间,王将军见米亦竹被击飞几次后正想喊停,看到门房一路小跑过来。
“将军,少城主派了位太监过来,说是请您立刻去城主府。”门房弯腰低头,心不跳气不喘。
“人呢?”
“在大门口等着,说是少城主催得急,就不进来了。”
王将军有些纳闷,少城主找自己多半是为了喝酒,甚少有如此急迫的情形。
心里还在猜测,人却往大门口走去,少城主待自己不薄,准确来说,王将军能逍遥这么十几年,还得多亏少城主的维护。
至于那个正在挨揍的小徒弟么,他身体结实,多挨几下出不了大问题。
“安排人给我备马。”王将军边走边吩咐门房。
“那太监带了马车来,说是让您坐马车去。”门房老头急忙回话,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笑意。
少城主越是看重自家将军,这王府的日子就越是好过!
听到少城主连马车都备好了,王将军也是微微一笑,估计这少城主是得了好酒,打算让自己不醉不归了。
前来的太监一见王将军就弯下腰去,王将军避过没受他的礼,自己现在无官职在身,大剌剌受礼容易遭人诟病。
都在城北,没过多久就到了城主府,有太监引路的确要方便许多,很快就验完身份放行,等步行至承运殿,王春来早已等在殿外。
王将军不像少城主的那帮师兄,他对王春来没什么偏见,见王春来打算向自己行礼,急忙快走几步将他拦住。
这太监看着寻常,不显山不露水的,可王将军知道他是藏在城主府的高手。
太监这个群体最是敏感,王春来感受到王将军的态度,先是笑着说殿内早已备好酒菜,随后压低声音说了句恭喜。
恭喜?
自己无权无势,有何事值得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