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来,政务院一直在孜孜不倦的蚕食着城主府的权力,原本城主府、政务院、长老三足鼎立的局面变成政务院一家独大。
长老们早已被边缘化,只能在议政会上刷刷存在感,财权在政务院的手上,官员任免在政务院的手上,就连军队和禁卫也都在政务院的手上。
除了一个偌大的城主府,城主还剩下什么?
百十年来,历任城主都想改变这种糟糕的现状,谋求更大的话语权,政务院的态度十分强硬,用一次又一次的反击不停的敲打城主,警告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城主府,方能保住一世富贵。
也有不信邪的,例如少城主的祖父,抗争了一辈子,结局令人唏嘘不已。
他的儿子,也就是现任城主就要聪明得多,选择与政务院合作,几十年来不但相安无事,政务院也给予了城主最大程度的尊重。
可是登上那个宝座的,有谁不想乾纲独断?
在得知自己的儿子不宜习武后,城主极为失望,曾一度努力耕耘想要再造一个,可不知道自己这一支是不是受到了诅咒,不管他多么努力,坤儿还是孤城唯一的继承人。
好在少城主聪慧,没有武功的他显得温文尔雅、与世无争,深得政务院诸位大佬的赞赏。
可城主知道,少城主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液,骨子里面就刻着对权力的欲望。
苍鹰卫只是个小小的试探,少城主果然毫不犹豫的就将它牢牢抓住,整日待在后殿的城主非常满意,于是内府也好,城外也罢,只要是少城主想要的,通通想办法给他。
才两三年功夫,少城主已成长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虽然还无法与政务院抗衡,可少城主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去争取利益,在与政务院的博弈中倒也不落下风。
按城主的设想,再过几年,少城主就会取代长老成为新的第三股势力,孤城将重新恢复到三足鼎立的局面。
这一切,都打着爱子心切的旗号,光明正大的进行。
内部暗流涌动,外部也是强敌环伺。
西侧除了马匪,还有几十个小国,虽说小,凑一凑,拉起一支几千上万人的军队也问题不大。
再往西,有几个残暴的帝国,说他们残暴,是因为这几个帝国仗着强大的军队,肆意欺凌周边的小国,对不愿意臣服的,唯一的手段就是把他们从地图上抹去。
北边是寒玉山,寒玉宫盘踞在山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生,摆出不屑于过问世事的姿态。可它弟子众多,而且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如果寒玉宫一旦有了入世的想法,瞬间就可以让孤城天翻地覆。
南边的庄园主名义上接受孤城的管辖,可既不纳税,又不朝贡,各家还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跟西边那些独立的小国没什么区别。
东边是大都督府,大都督府历来与孤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大都督府不会主动攻击孤城。
说直白一些,在这片土地上,孤城没有盟友。
大事,就让大人物去操心,米亦竹还未满十三,他有着自己的烦恼。
为了活命,米亦竹很认真,就算去到方府,每天放堂后也会赶到王府跟独眼家丁练上半个时辰。
刚开始独眼家丁的速度很慢,力道也只用了两成,米亦竹终于看清楚破绽,学着用各种招式攻击关节。
练着练着,速度就提了上去,力道也一点一点的往上加,米亦竹很适应这种缓慢的变化,依然能准确地找出破绽。
两个月后,独眼家丁的速度和力道已与擂台上的黑人差不多,而且他的招式变化更多,出拳的角度往往十分刁钻,不过米亦竹还是可以轻松破解。
独眼家丁没有停止米亦竹的练习,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依然一点一点的在往上加。
直到米亦竹招架不住。
独眼家丁每天都会汇报训练的情况,等到米亦竹被击飞,王将军决定再带他出城逛逛。
还是在餐桌上告知徒弟,米亦竹听后筷子拿得很稳,只是对师姐投来的羡慕的目光有些无语。
依然是三人出城,依然是来到十字路口,依然是马车来接,只不过房间不是上次的房间。
里面的布局一模一样,米亦竹知道自己要上场,没有去动桌上的美食。
“不要紧张,记住平日里的练习,正常发挥就行。”王将军嘱咐几句。
这几句话放在许多地方都可以用,米亦竹在心中默默吐槽:您老可就我这一个徒弟,都到这种紧要关头了,还不说点有用的,恐怕以后就找不到人说了。
等一小会,有黑衣人敲门进来,是带米亦竹去准备的,见上擂台的是个少年,黑衣人的动作一滞,随即恢复正常。
观众席下面是空的,隔成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每家派出的代表就在这里等候。
米亦竹也被带进一个房间,黑衣人问他需不需要脱衣服,米亦竹急忙摇头,方老先生要是知道自己光着身子上台打擂,说不定就得把自己逐出师门。
见他摇头,黑衣人便上前仔细搜身,擂台上严禁使用武器,如果这位少年携暗器上台,他也就活不成了。
检查完毕,黑衣人跟米亦竹讲了一遍规则,最后说句祝他好运就退了出去。
黑人只能放在第一场,也就是说米亦竹参加的是第一场的比试。
这个擂台上常常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米亦竹叹口气,脑海中浮现出米斯齐夫妇的身影。
一声锣响,米亦竹深吸一口气,抛开心中的杂念,起身推门出去。
稳步上到擂台,观众席顿时骚动起来,少年郎对战黑人,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
还是那人,对着观众介绍米亦竹来自独孤家,对面的黑人来自上次获胜的晏家,不过仔细观察,派出的人已不是上次的黑人。
有买了独孤家获胜的,骂骂咧咧的起身重新下注,那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场景,站在台上讲了几个笑话,见大家差不多都已回座,才退了下去。
米亦竹看了看对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止,浑身漆黑,身材匀称,稍微活动一下,一身的肌肉显露无疑。
擂台够大,黑人像只猎豹一样扑了过来,想死才会跟他硬碰硬,米亦竹一个空翻从他头顶翻了过去。
没等对手转身,米亦竹往后一仰,双腿一蹬,从黑人胯下滑过,滑过的时候双手点了一下他的膝盖。
黑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此时米亦竹早已翻身站起,一脚踢向他的侧脸。
黑人一只手挡住米亦竹的腿,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砸向米亦竹的小腿。
没想到米亦竹的这一脚是虚招,就像平日里躲避师父的那一脚,他一转身就移动到侧面,迅速的伸出两根指头点向黑人的太阳穴。
黑人软软的倒下,这一点,没半个时辰别想醒过来。
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呼,晏家的这位黑人已经连赢六场,没想到才三招,就被这位少年郎击倒。
那人上台,确认黑人无法短时间醒来后,宣布米亦竹获胜,米亦竹看向自己的房间,王将军和独眼家丁都在轻轻的鼓掌。
原来,这就是六段和五段的差距!
破除心魔的米亦竹仿佛眼前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等回到房间,第二场还没开始,米亦竹请示过师父以后,跑到桌旁胡吃海塞起来,心里居然对那个擂台有了一丝丝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