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的床在一米八七的男人躺下后,顿时显得格外狭小。
他闻着枕头上的气息,神情放松又惬意,一点也不认床了,眸子半睁半眯着,英俊的眉眼间似在回味着什么。
沈般般从他的行李箱里找出睡衣,丢到他身上,“穿上。”
宋寒周坐起来,把扔到身上的睡衣拿起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笑意低沉,“不穿了可不可以,等下还要脱。”
沈般般刚在床的另一边坐下,弹跳起来,离饿狼远一点,郑重其事警告他:“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你不要乱来。”
隔壁两边
住着馥馥和秦怡,她觉得自己疯了才会把宋寒周悄悄带回来。
总之就是后悔。
宋寒周也不逗她了,自己换好睡衣,躺进被子里,随着旁边的床微微陷落下去,他手臂一伸,把刚进来的娇躯揽进怀里。
沈般般身子挣脱了几下,见他只是单纯抱着自己,于是放心任由他抱着了。
他的下巴埋在她柔软的颈窝里,来回轻蹭着她那一块儿格外细腻温软的皮肤,就这么单纯地抱着彼此睡觉,已经是他莫大的幸福。
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沈般般把台灯关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安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打在窗户上的雨声。她什么也没多想,有些昏昏欲睡了。
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你喜欢天城吗?”
“为什么这么问?”她半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他。
她回头的动静被他捕捉到了,两人本就近在咫尺,他薄唇倾过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轻轻的一吻,不带有任何的情欲色彩,“如果你喜欢住在这里,我们去买个新房子。你亲自去挑,按你想象中的家装修。我想每天在你身边醒来,在你身边睡去。”
“你要待在天城?”
沈般般心中一慌,不由得想起盛势警告她的那些话,难道他真的要退出集团,因为自己的缘故,成了他被他母亲要挟的软肋?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要你不赶我走。”男人的姿态极尽卑微,也是他的真心话。他再也忍受不了和她分开太长时间。一天也不行。
沈般般忽然间不说话了。
她在挣扎,在思量盛势的话,在考虑她和宋寒周还要不要在一起。她已经不愿意为一份感情牺牲自己,也不愿意宋寒周为她牺牲。
她清楚地明白,靠牺牲在一起的感情无法长久。一旦心里有了欠着对方的想法,就很难再放下。
曾经,她在宋寒周那里说到的伤害,也曾在他悉心照顾她陪她治疗癌症中被打动过,她那时候已经分不清谁欠了谁,爱或者不爱了。如果要一笔笔像算账那样想清楚,根本算不清两人之间的纠缠。所以,她以最决然的方式选择了终结。
尘归尘,土归土。
她认为只要自己“死”了,她和宋寒周之间的账就算两清了。
她不再纠结两个人的感情,而是选择走向自己新的人生,翻过这座山就好了,翻过了宋寒周的这座山,她就不会被牵绊了被束手束脚了。
事实上,她做得很好,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阔人生。她有了赖以生存的事业,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小家。
她可以对死去的感情说再见了。
直到回来,她才发现被她抛弃的过去,宋寒周还在那里没出来过。
他沉没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里,自己假装遗忘了他,假装不爱他了。假装一切都会过去。然后发现,自己也在那片海里,天真地做着没有他的梦。
“宋寒周,我应该是爱着你的,但是你要我一辈子的承诺,我现在给不了你。我还有很多的顾虑没有想清楚,仍然忘不了过去。我不想假装无事发生,留在心里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你懂我的意思吗?”
身后人的掌心被她的泪水灼伤,身体和神经同时陷入僵硬麻钝,动也动不了。
他看不见她哭泣的样子,却被她浓郁的悲伤包围到几乎要窒息的地步,他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扑灭了低哑的嗓音。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