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房门边,苏筝敲了敲门,但没有进去,“般般,今天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回去。你有事就按床头的按键。难受得忍不住了也要按。千万不要硬撑。”
一门之隔,沈般般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什么也听不见了,浑身的疼痛把她的感官都磨没了,她咬着牙,上下牙齿都在打颤,眼泪簌簌地流。
她想喊妈妈,可她哪有妈妈,那种妈妈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也没有爸爸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可是盛势苏筝他们要她活着,受更多的病痛之苦活着。
她真不愿意啊。
她怕令他们失望,她做不到熬不到那一天怎么办……她已经吃了无数的苦为了活下来,还要再吃更多的苦。活着真的好累。
“喵呜……”小猫钻进了被子里。
沈般般抱住了它,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夜幕降临的长夜里,一辆黑色的车疯狂地在夜色里驱驶。
耳机里每传来一句喊疼的哭声,宋寒周的太阳穴就会猛跳一下,仿佛有一把锋利的铁锥子朝他的脑袋狠狠扎下去。
他今天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可是完全不起作用。
他从耳机里听着沈般般压抑无助的哭声,绵长又尖锐,仿佛把他的心揉碎了。
这就是毫无掩饰的她的内心吗?
一个人默默地在绝望中哭喊着,无法向任何人求助,她把千疮百孔的自己包裹起来,里面鲜血淋淋,只展示出她若无其事的一面。
她曾无数次在他怀里哭泣,小姑娘沾着晶莹泪水的粉嫩脸颊情欲泛滥,叫声媚昂,那时的哭声会令他上瘾发疯,只想把她欺负得浑身发抖,攀缠着他坠入最深的欲望池渊。
而此时,她的哭声,跟那时完全不一样。
她在漆黑的谷底独自承受一切。
苏筝呢?
他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吗!
还有那个盛势,宋寒周虽然很不愿想起他,可是白天他看到沈般般对盛势的依赖和信任,他应该在那里陪着她。
可是他没有。
她有很多人可以选择求助,可是她没有。她是蠢货吗!
前面的车拖拖拉拉地行进中。
宋寒周面色绷得死紧,用力按响喇叭催促,一路上不不顾危险地超车,在本就堵塞的工作日下班高峰期,终于赶到了医院。
苏筝正在一楼处理工作上的文件,看到他急匆匆的身影冲进来,被宋寒周劈头盖地质问道:“她人呢?”
“……在楼上。”
话音还没落地,人就三步跨作两步,长腿迅疾地迈上了楼梯台阶。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就瞧见了床上鼓起来的一团被子,微微颤动,可以想象小姑娘全身蜷缩在底下的样子有多可怜。
宋寒周把门关上,深吸口气,走到了床边。
他手掌撑在枕头边沿,高大身躯低俯下去,完全将她罩着。他试着把被子拉下来,抿紧的薄唇缓缓开口,“般般,我来了。”
喵呜。
小猫在里面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
腾空的缝隙里,正好将她的小脸露了出来。
她一双露眼全是水雾,目光因疼痛迷离得失去了焦距。
平时她还有余力的时候,见到宋寒周肯定是第一时间躲避,绝不会让他靠自己这么近这么近。可见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气息悬浮,被身体里的疼痛折磨得连脑子也混沌了。
她泪眼委屈着,湿漉漉滚烫的脸颊被他捧在掌心,只有力气喊疼。
“好疼……”
宋寒周脱下外套,拉开被子自己躺进去,把她娇软无力的身躯搂进怀里。
“不要你……走开……”她上半身后昂着抗拒他的触碰,可到底敌不过他的力量,小脸无助地贴在他胸口,缓慢无声地流着泪珠,一小口一小口地喘着不平的气。
那一阵阵痛袭来,她无处发泄,张嘴就咬上了他的肩。
就在不久前,他的脖子上还被她咬出了一块不浅的伤痕。
宋寒周闷哼一声,大掌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嗓音低沉暗哑,安慰着怀里的人:“没关系,你咬吧。越疼就用力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