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般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脚踝上像被挂上了沉重的铅球,站定在宋寒周面前,自己这副样子,一定很丑很可怕吧。
他那双淡色的眼眸,像看下贱生物似的,寒冷的目光收拢,不想沾上她的血,比傅绍庭他们的轻蔑更让她难受一万倍。
“宋先生,你满意了吗?”
沈般般笑得天真又残忍。
下一秒,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溅在了宋寒周的脸颊边和衣领上。
她捂住嘴,不让鲜血继续喷出来,下意识地说出:“对不起……”
宋寒周没有一丝动作。
泪眼模糊里,沈般般似乎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错愕。
沈般般把血硬生生咽了回去,深吸了口气,回头对傅家人说:
“傅家的每一位,我都记住了。我沈般般哪天死了,一定会把你们的话,你们的眼神,你们对我做过的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我微不足道,但是能让你们傅家人手上沾上我的血,我很乐意。”
她用碎瓷片在左手掌上划下一道口子,伤口像一张嘴,涌出淋漓的鲜血来。
她举起那只手给傅家的人看,这是她的宣誓,她要傅家人记住她的血。
傅绍庭哑口无言,示意手下拦住她。
沈般般回头对他笑了下,千娇百媚:“大少爷,我就是个小垃圾。我这样的小垃圾,不需要你出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吧。美术馆挺好看的,谢谢你把它建成了。你把它作为傅洛安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我跟她同一天生日。这份生日礼物,我也收到了。”
在所有人眼里,沈般般疯了。
她疯狂大笑,把面前的宋寒周推开。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男人用力握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沈般般被动地扭过头来看他,宋寒周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响起,“谁打的?”
傅家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璀璨刺眼的水晶灯下,那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
因为宋寒周的突然出现,令傅家人陷入了被动的僵局。
原本从集团工作结束去往公寓的宋寒周,并没有等到沈般般,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丝人气也没有。下午她答应自己的话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顿时有了一种被耍了的恼怒。
没有被处理掉的芍药枯花连同水晶花瓶被砸碎在墙上。
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水,林渠垂着眼睛,恭敬地汇报情况:“宋总,我们的人查到是傅家的车把沈小姐从她朋友家带走了。”
宋寒周幽暗的眸子里,沈般般这张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脸渐渐放大。
一片猩红。
平时做爱时他都不舍得在她身上太用力,生怕她娇弱的身子吃不消,留下一点青的紫的痕迹就不好看了影响他的心情。
可是傅家竟然把连他都不舍得弄伤的人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望着沉默紧张的傅家那帮人,宋寒周不怒反笑,英俊贵气的面容上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鹫气息。
他一边说着,语气不紧不慢,一边慢条斯理地调整袖扣,“你们傅家懂不懂规矩,是不是以为把女儿卖给我,就能跟宋氏平起平坐了?”
新的这一副袖扣戴不舒服,他怀念以前那对。
林渠目不斜视地伸开手掌,去接住他取下来的袖扣。
傅清华听到他卖女儿那句话,当场发作,“宋寒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寒周轻蔑的眼角睨了他一眼,“傅家这几年用宋氏的名号迅速扩张,拿下了那么多的项目,这还是没正式订婚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才刚订婚没几天,你们傅家就敢动我的人,这是想爬到我头上来?”
傅洛安面容扭曲得冲上前去,愤怒又屈辱地大叫,“寒周,你说沈般般是你的人?她算什么东西值得你来傅家为她讨公道!”
宋寒周拉了拉衬衫袖口,微眯了眯眼,“我宋寒周的规矩,哪怕是一张用过的纸,丢在垃圾桶里,谁也没资格动。”
沈般般笑出了声,幽幽看向宋寒周,“原来我在宋总眼里,也是一团垃圾。这两年里跟垃圾睡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