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沈般般站在病床前,看着昏迷中的章裕宁,眉心蹙了蹙。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章裕宁,看着她满头的灰发,惊讶不已。曾经在傅家,章裕宁总是举止优雅得体,穿着富丽,一头染黑的头发梳得干干净净,总是会坐在花园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或者是打理她的小花园。
章裕宁和顾珍是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一个富贵温润如珍珠,一个市侩尖酸如石砾,天上地下之分。
顾珍那种嫉妒心强的恶妇,每天都在屋檐下拿自己跟章裕宁做比较,积累的怨气可想而知。沈般般甚至会觉得章裕宁过于天真,不知人心险恶,不愿意把人往坏事想,才会看不到顾珍动的手脚。
章裕宁纵容包庇傅洛安,过于宠爱她自认为的乖女儿,那些曾经扎在沈般般身上的刀全都反噬了过来,一刀刀回头扎在了她的心里面。
两对母女,四个人的命运,就这么被顾珍毁了。
顾珍和她的女儿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是沈般般不想再让顾珍施下的诅咒继续在自己的人生里上演。
沈般般在养育馥馥的过程中,脑海中会不断闪现章裕宁和傅洛安这对母女之间相处的场景。但是怎么说呢,她不是章裕宁,馥馥也不会被养成傅洛安那种样子。她在照顾馥馥时,实际上,也是把她自己重新再养育一遍。
成年后,自己可以成为自己的父母。
好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她不再需要错误的父母,也不渴求过去天真的幻想。她自己成为了一位安稳的母亲,能够给馥馥和未出生带来安全和保障,不把自己命运里的诅咒带给下一代,就够了。
病床上的章裕宁,似乎是感应到了沈般般的靠近,眼皮子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她醒过来过吗?”沈般般仰起头,问身旁的傅戚朝,声音很轻。
傅戚朝轻轻摇头,“她几年前做过大型的心脏手术,状态一直很不稳定。我们早有准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不过你不用担心,她的心脏病不是遗传性的。不会遗传给你……和你的孩子。”
他温和的视线落在般般的孕肚上,她穿的外套很宽松,遮挡住了后看起来凸显得还不是很夸张,快有五个月了,不过双胞胎会比一个孩子发育快些。
沈般般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外套的前摆撩开了些,手心贴在孕肚上,脸上荡漾开温暖的笑意,只要一想起不久后就会有两个新生命降生,她会不自觉笑出来。
她看了看傅戚朝,回想他之前的那些话,自己出生时他亲手抱过,就当作是一种有始有终的宿命缘分,“他们出生的时候,你可以来抱他们。”
傅戚朝愣住了,眼圈发红,“我一定会在产房外面守着你和孩子。”
“如果她醒过来,你可以告诉她我来过了。”
“她应该知道你来过了。”傅戚朝喉咙哽咽,回头望了眼病床上的人,眼神哀伤,为般般打开面前的病房门,和她一起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一打开,宋寒周迎了上去,立即牵住了沈般般的手,紧紧握住,听到她声音透着疲惫地开口:“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宋寒周揽住她的肩膀,不顾傅家人期待的目光,将他们抛在了身后。
走到电梯门口,从里面冲出来一道身影,是从剧组赶回来的傅熹禹,满脸焦急,看到沈般般和宋寒周的一刹那,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熹禹立即朝傅戚朝问去:“二哥,妈怎么样了?”
傅戚朝朝他无声摇头。
傅熹禹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眼角开始闪现湿润的痕迹。
他留意到了角落里的傅绍庭,这个男人依旧沉默的像一座山。即便坚强如他大哥,在死亡面前,谁也无能为力。
但是好在,一家人都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