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时间,廉羽敲门进办公室,看见沈般般还在办公桌后面处理工作,“秦总,今天你不用去幼儿园接孩子吗?”
“明天周末,馥馥去她舅舅家过。”沈般般头也没抬。
过了几分钟,她发现廉羽还没走,站在门口没动过,“你还有事吗?”
廉羽脸上有片刻的挣扎,一闪而逝,很快掩饰去不自然的表情,摇了摇头,“没事。那我先下班了。秦总也早点休息。”
沈般般扬扬手指,“好。再见。”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沈般般恢复了面无表情,她视线扫着电脑屏幕上关于廉羽的资料,想起在这段时间,她总是会时不时提到工作以外的话题,比如说育儿,有意无意打听馥馥的喜好,而且特别积极帮她接孩子。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出色过头”的助理,故意在她身边当助理,就是为了更好地接近馥馥。
因为沈般般并没有雇保姆照顾孩子,所以廉羽只能找到这种间接的方法。
廉羽表现得太过出色,太过正常,反而让沈般般起疑了。
下定决心后,沈般般敲开了傅绍庭的办公室,他果然也还没下班。只要是她没走,他一定会待到她离开公司后再走。
沈般般先是把章裕宁派人送来的午餐,习惯性地放到了傅绍庭的办公桌上。
看着面前的午餐盒纹丝不动,连上面的贴心语标签也还没撕下来,傅绍庭就知道沈般般并没打开过,还是跟往常一样。
心中默默叹息,傅绍庭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揉眉心,看着还没走的沈般般,往常她都是放下东西就走,更不会说一句再见。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出来时,有种隐隐的期待。
今天下午本应该是做理疗的日子,但是傅绍庭并没有离开公司。他生怕自己离开后,般般要是过来找自己见不到他,会让她失望的。
他不想让她失望。
而且,他也很想见她,哪怕只是公事公办的、关于工作的讨论,跟她讲几句话,傅绍庭这一天的心情就会被某种得到感占满。
沈般般的视线没有看他,望着落地窗下面的一地金黄余晖,“把廉羽调走。”
“好。”
傅绍庭从来都只会对她说这个字,而且大多数时候,她不愿意说原因,他也不会去问她为什么。
但这次,他多问了一句,“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想我还是想了解下她出了什么问题。”
沈般般的手指划过他面前的一株兰花,语气里隐含着怒意,仿佛那股怒意,会让她把手里的兰花掐断。
“她工作没有任何问题。是她出现的原因有问题。我作为一个母亲,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馥馥有威胁。她的背景你调查过了吗?”
傅绍庭当然调查过,安排在般般身边的人,比他自己身边的人,他还要调查得细致仔细。他审查了很多次,确保了廉羽的背景是干净的,尤其是为人的评价,都跟她的前公司进行过调查,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般般说她有问题,而且是跟馥馥的安危有关,傅绍庭当然会相信她。
同时,他感到被一种糟糕的情绪压垮,那是一种深深的自责,他再次给般般带来了不安,令她陷入担忧中。馥馥在她心里的地位有多重,他不是不知道。
“啪嗒”一声,傅绍庭手中的笔一分为二,被他隐忍克制的力道折断了。
“对不起。”
他堵住的喉间挤出这三个字,沉重无比。
男人垂下头颅,不敢直视她,除了道歉和忏悔,他跟她几乎从来没有过别的愉快的对话。他自愿把骄傲和自尊放在她的脚下,可她却选择了无视,这比踩上去远远让他受折磨。
她甚至都不屑于来踩自己一脚。
比恨更虐的,是形同陌路的疏离。
沈般般漂亮的手指轻捻着一片白兰的花瓣,脸上闪过一丝眷念的怜惜,“这盆白兰你是不是从沈家的房子里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