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着跟骂人似的呢。
我就喜欢称赞别人逻辑鬼才,还加几个你他妈表示一下内心的悲愤。现在小叫花子这么一说,我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小叫花子却依旧看着天上惊呆了:“乖乖,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连这个主意也想的出来。”
此时的莲河上空,已经高低错落的浮动着一大片白孔明灯,远远望去跟一片灯海似的。
我盯着他笑了一下:“好戏在后头。”
低头看了一眼水底下那些东西,它们一个个也都张大嘴巴,看着天上的白孔明灯不可置信。
我咳了一声儿:“怎么?不认识你们自己的生辰八字了?”
“生辰八字?”
从地上爬起来的林竹一声惊呼。
“不错,”
我点点头:“刚才在岸边时我就跟何少说了,问他们要落水小孩儿的生辰八字。现在我叫他把写有落水小孩儿生辰八字的天灯放上去。”
又对水面说:“你们看着天空上的孔明灯,哪个灯上写的生辰八字是自己的,就冲出水面钻进去,等天灯落地后,你们就可以脱离水面。在我超度你们之前,还有功夫回去和你们的父母道个别。”
它们一听十分激动。
一个离我最近的白骨手指着天上一个孔明,兴奋不已:“哎哎哎!那灯是我的。兄弟们,我先上去了!”
说完只见一道红光从白布里脱出来,变成一道流星似的东西,刷一下冲天而起冲天上的天灯去了。
不一会儿,只见一片白灯海中,有盏白孔明灯变红了。
水中的白布们一阵沸腾:“成功了成功了!它成功了,可以投胎了。我们也快去吧。坤宁小姐姐,谢谢你。”
顿时数十道红光带着彗星似的尾巴冲天而起,不一会儿钻到些有各自生辰八字的天灯去了。
它们一进去,白天灯立即变了颜色。
殷红如血。
那何少原本打算用来告白高坡上,依旧有源源不断的白孔明灯升上夜空。
水中那些认领了生辰八字的冤魂,也在源源不断往上冲。
“坤宁小姐,”
正在我看着面前的一切都在掌握中进行时,脚下的水面上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坤宁小姐,他们都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啊?”
我低头一看,依旧是一些“白布”。
它们飘飘荡荡的跟个面口袋似的,已经游到我的脚下,也不管我手上是不是拿着赤金如意,十分着急的说:“坤宁小姐,我们当中有些不是小孩子,有些不是在这片水域死的,所以天灯上没我们的生辰八字,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们啊?”
见它们一个个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我嫌麻烦不高兴似的,我不由的好笑,对它们升起一股深深的怜悯。
赶忙说:“放心,小事一桩而已。”
顿时一个个高兴坏了,围着我们的船游来游去:“真的吗?坤宁小姐,你打算怎么帮我们啊?”
我就从包里拿出纸笔,蹲在甲板上说:“这多简单啊,只要你们把生辰八字报给我,我记下来再叫何少在高坡上把你们名字写在孔明灯上放到天上去,不一会儿你们也能和刚才上天的魂儿一样,飞到天灯里了呀!你们不会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记得了吧?”
“怎么会?”
白布群里顿时发出一阵欢呼:“耶!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一会儿它们就争先恐后朝我跟前游,跟人打架争东西似的:“坤宁小姐,我先说我先说,我的生辰八字是199.....”
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白布打断了:“哎!你这个人...啊不对,你这个鬼怎么插队呢!”
“我什么插?怎么叫插队?”
“你还不承认?!”
“怎么,是不是想打架啊!?”
“打就打,怕你!?”
水里顿时乱成一团,跟石灰水沸了似的,船差点儿给我掀翻,吓的林竹一阵尖叫,小叫花子又赶忙把她按在甲板上。
我一脸黑线:“一个个来好不好,我又不会跑。”
这话还真管用。
它们一听我这么说,立即停了下来,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排成一个长队,远远的都快延伸到莲河边儿上去了。
我一看这么多,我自己一个人也半天写不完。
就拍了地上的小叫花子一把:“起来,别在地上装死,过来帮忙。”
“好勒!”
小叫花子一个鲤鱼打挺儿,利落的从船底下站起来,接过我手上的纸走到那些白布跟前:“来来来,一个一个说。”
他倒不害怕。
我惊奇的看了小叫花子一眼,连林竹这个天师府世家出来的孩子,对这些东西都怕成这样儿,吓的魂儿都快没了,小叫花子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看起来动作还十分利落轻车熟路呢?
难不成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林竹被林长老保护的太好了?
正在这时,地上的林竹也起来了,小心翼翼的拉了我袖子一下:“坤宁,要不我也去帮忙吧?”
我打趣道:“你不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人总归要成长的,况且我这次跟你出来,不就是学习的么?什么都躲在你身后,还叫什么学习?”
我点点头,林竹这妹子胆子小了点儿,但觉悟还是很高的。
就递了纸笔给她。
她也站在小叫花子身边去,对水里那些东西小心翼翼说:“你们...你们其实不必只围着他,上我这儿登记也行。”
水里的白布一阵欢呼。
因为我们三个人给白布们做记录,很快就完成了生辰八字的登记。
白布们一个个静静浮在水上,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赶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何少,还有一些生辰八字需要你写在白孔明灯上放到天上去,名单我已经传到你微信上了,你看一下。”
何少连连答应,不一会儿手机那头却传来何少爷的惨叫:“啊!这么多!我手要断啦!肖天师,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我正想问什么事,电话那边又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哎呀!老婆!疼疼疼!别揪我耳朵了,本来耳朵长的都不怎么好看,再揪烂了!”
一个好听又温柔的女声响起:“那你还不快写......”
“好好好!”
何少在那边连连答应,又冲电话里喊:“肖天师啊!你等一会儿啊!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写,很快就能把天灯放上去了。”
我不禁感慨,有一个贤内助真是太重要了。
但凡何少的女朋友不讲理一点或者娇蛮任性一点,这事儿就办不成。毕竟谁愿意在七夕夜放这不吉利的白孔明灯,还是给一群鬼超度。
何少的女朋友能这样做,还能督促他,应该蛮有善心。
这样的两个人不幸福恩爱,白头到老,还有谁能天长地久呢?
我站在船上等了一阵,水底下那一张张脸也仰着目不转睛盯着天上的红天灯望眼欲穿。
不一会儿,高坡上一个白孔明灯升起了。
水底下一个声音欢呼:“你们看,是我的生辰八字。我就先上去了!坤宁小姐,谢谢你。兄弟姐妹们,来生见!”
说完变成一道拖尾巴的红光,“嗖”的一声冲天而去。
那个浮在夜空一众红火中的白孔明灯,不一会儿也悄无声息变红了。
高坡上白灯陆陆续续升起,水底下红光也接二连三冲天而起,悄无声息划线夜空。不一会儿,满空中已是一片血灯红海。
远远望去,跟一朵朵火红莲花在空中绽开一样。
我和小叫花子还有林竹三人仰头看着夜空,都被这一幕陶醉了,毕竟美的不仅是夜景,还有心意。
“哇!”
小叫花子仰着小脑袋,还惊讶的吟了句诗:“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我一下如遭雷劈,惊讶的看着小叫花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