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菊一见,上去毫不客气的给了最前面的小伙子一巴掌:“咋咋呼呼,你瞎嚷嚷什么呢?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小伙子被打懵逼了,右手捂着脸蛋儿一肚子憋屈:“婶儿,真的出大事儿了。”
“你小子还乱说,”
王翠菊抬手又要打,却被一个年轻人拦下了。年轻人戴着眼镜儿,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长的和王翠菊几乎一模一样。
不用说,这就是王翠菊的那个端铁饭碗的儿子王有才咯。
王有才指着几个小伙子:“你们说,出什么事儿了?不是让你们去叫新娘子的哥哥么?人呢?”
“就是这个事儿哩!”
另外几个小伙子也一脸焦急:“新娘子的哥哥不见了!”
“不见了!?”
王翠菊一听声音高过高音喇叭:“怎么可能?不是说好了等他妹妹下葬他才走吗?况且钱还有一万没付他怎么就走了?”
王有才也一脸疑惑:“你们看清楚了吗?我出来时还看他在楼上呼呼大睡,而且厨房的麻婶儿说他还叫了燕窝炖鸡,叫醒了给他端上去,怎么会不见了?你们好生找了吗?”
几个小伙子满头大汗,生怕王有才发火似的:“找了找了!这上上下下院儿里院儿外都找遍了,没有哇。”
“就是就是,”
刚才挨打的小伙子赶忙接话:“听厨房的人,新娘子的哥哥醒来吃完燕窝炖鸡迟迟不把碗筷拿下去,厨房的人就上去收,正好看到他跳窗跑了。”
王翠菊一下急的抓住自己小儿子:“什么?他跑了?他为什么要跑?”
说完又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我一早偷偷扯了小道士的袍子:“快报警。”
“什么?”
小道士一下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报警?”
我看着面前的一团乱麻说:“好好的,新娘子哥哥为什么要跑?照理来说自己妹妹冥婚,他是应该按照礼节送到坟地,看着下葬上香后才走的,没道理中途跑路,你没听说还有一万块钱没付?这放着一万块不要就走了?还跳窗,绝对有猫腻。你不报我报。”
说完就在自己包包里翻手机。
“哎!别别别!”
小道士一见我半天找不到手机,从自己道袍里翻出个新款华为,拨了报警电话说明情况,还严肃的加了句:“快!要快!”
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一见这一地鸡毛,问怎么回事?
王翠菊一见警察,哭哭啼啼把自己花五万块钱买了具尸体,这女尸还不肯跟自己儿子葬在一起的事儿说了。
警察可不信什么封建迷信,听了王翠菊的话只当她风言风语。
但一见地上的棕树叶包,打开一看是具十六七岁的女尸,赶忙展开了调查。
结果通过对比发现,这女尸竟然是失踪人口,户籍是甘肃那边儿的。已经失踪几个月了,家人遍寻无果才报案。
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这女孩儿是偷偷从家里边儿跑出来的。
也不是为别的事,只为到这个城市看自己喜欢的明星一眼。谁知刚下火车站身上仅剩的200块钱就被偷了,女孩儿本身智力有点儿问题,不仅不知道求助警察,反而浑浑噩噩走到乡村来了。
在这边风餐露宿的,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正好这时遇上一个男人,好心好意问她去哪儿,她就把自己前前后后的经过和盘托出。男人听了就说能帮她,能帮她找到回去的路。
她信以为真,就跟那个男人走了。
谁知男人将她带到一处偏僻的草地,将她侵犯了。过程中她拼命大叫,男人生怕这叫声把人招来,就狠狠心掐死了她。
之后将她的尸体藏到一个草洞里。
男人藏尸后本打算逃之夭夭,却又转念一想藏在草洞里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就他妈灵机一动,跑到附近打听谁家死了人,问死人那户要不要女尸。
你他妈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正巧给他碰上了王有波的葬礼,他就谎称受害者是自己的妹妹,以五万块的价格成交,将受害者卖给了王家。
他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成交后心中为自己的机智颇为得意。心想这尸体放在什么地方都会被找到,却只有在这儿不会被找到。谁能想到和王有波冥婚的新娘,就是自己的受害者呢?再说两个死人一埋下去,哪儿还有被挖出来的道理。
之后他怕在王家出事,就拿着已经到手的四万块钱逃之夭夭。
谁知还是被抓回来了。
最后那个谎称自己是女尸哥哥的杀人犯被依法办理,王翠菊一家也因为非法买卖尸体罪被起诉。
她那个千方百计想给自己死儿子找个鬼媳妇儿梦,泡汤咯。
时间回到现场。
警察将现场一干人等和证物带走后,小道士问我:“对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我?”
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回家啊。”
“正好,”
小道士说:“我也要回家,一起吧。”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是顺路一起沿着乡村公路走出去,就点点头,两人下了坟场那个坡,踏上乡村公路。
路上他将一个布包递给我:“这是你的东西。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谢谢。”
我一边接过包挎在肩膀上,一边说:“我叫肖坤宁。对了,你呢?刚才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师妹啊?”
小道士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他自己:“那大家都穿着道袍,都是修道之人,我就这么说了,否则怎么救你?”
“也对,”
我好奇的看着这个怯生生的高个子小道士:“你还没说名字呢!”
“我姓周,”
小道士笑的单纯,连牙龈都露出来了:“你叫我契同好了。”
“周契同?”
我一听不禁称赞:“这名字取的妙啊,周易参同契,是这个由来吧?”
小道士点点头:“是我师父取的。”
“对啦!”
我想起刚才在坟地,就问小道士:“看你的样子是新入行的吧?不然你怎么连生辰八字不对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
小道士一下窘态非常,脸红的跟个富士苹果似的:“对啊,刚入行一个月。但师父教了我不少东西呢!是我没认真学。”
我一下惊呆了,指着他说:“你...你才学一个月,师父就敢单独让你出来接活儿?还是给人家选风水墓葬?”
要知道,风水墓葬这种事,一定要有非常扎实的功底和技术,否则你去给人家看坟山看错了,影响人十八代子孙呢。
“这可是大损阴德的事。”
我叹道:“你师父怎么让你干这个?”
难不成你师父是骗子,平时靠坑蒙拐骗为生的?
“不是的不是的!”
小道士周契同看出我的疑惑,赶忙摆着手解释:“是...是我师父说的,说王家人请她看风水,这王家人不做好事,不配请她看风水更不配她出手,就...就叫我来给他们随便看看,还专门叮嘱不必太过用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倒情有可原。
想到这儿我语重心长的叮嘱他:“你呀,好歹是个新入行的。这回的事是个例外就算了,以后可不能瞎给人看坟山了,毕竟风水这种事真的事关重大,一个方位埋错了,就很可能让人家破人亡。”
小道士周契同认真的点点头:“听你说来,你似乎经验很丰富嘛?”
我摆摆手,颇为自豪:“谈不上经验丰富,不过跟我师父走的地方多了,见的世面多,加上师父指点的好罢了。”
“原来是这样。”
周契同一听,不仅没露出丝毫的嫉妒之色,反而冲到我面前倒着走,一边走一边敏而好学道:“那你能给我讲几个风水出错导致别人家破人亡的故事吗?”
我想了想,还真有。
就给他讲了这么一个事儿:在我们老家,有个风水先生,姓陈。风水先生生了三个女儿,前后两个嫁出去了,剩下个小女儿是风水先生最喜欢的,舍不得她出门子。
就和自己老伴儿商量,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把女子当儿子养给自己家继后香灯。
刚好陈姓风水先生有个老朋友姓杨,和他一样也是看风水的。
和陈姓风水先生不一样的是,老杨家的风水是世世代代家传的,风水先生杨救贫的名气,还是很大的。
据说他这个姓杨的老朋友,就是杨救贫先生的后人。
有一天,两人在坟场上遇到了。
都是来给客户看风水选墓地,刚才两个客户选了同样一个地方,两个就来看看,谁知就这么碰头了。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更何况两人还是同行。
风水先生们到了一定境界,已经不是勾心斗角互相嫉妒了,而是独孤求败知己难求,跟身边的人思想都不在一个层次上,十分渴望有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人,跟自己进行一番精神交流和学术上的探讨。
老陈和老杨,道行差不多,至少老陈是这么以为。
两人约去喝酒。
酒过三巡后,两人就聊起了儿女事。毕竟两人很多年没见了,那叫夕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再一见面两人都结婚生子,子女都成年了。
老杨主动说起来自己两个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就剩个小儿子在广东打工也不肯找老婆,说是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
老陈一听说巧了,自己两个大女儿也嫁出去了,就剩个小女儿在家没出嫁,想着招个上门女婿。
还开玩笑说:“把你儿子嫁到我们家当上门儿女婿呗?”
原以为老杨会拍桌子削他,毕竟在那个年代,谁愿意让自己儿子去当上门儿女婿受气啊?谁知道老杨却一拍桌子,答应了。
原来老杨家在大山深处,他一直想找机会把儿子播种到别处去,可一直没机会。
就这样,两人成了亲家。
谁知就是因为结这个亲家,竟惹出一桩天大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