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别害怕，胡叔把你卖到北区，以后就不用跟着你爷爷那废物了。”胡巴狞笑着越走越近，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瘦子。
何呦呦稚嫩的小脸被吓的煞白，北区那地方是这边城灾区中最混乱的，听说那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恶人，就连出城巡逻的警备司警员都不愿踏足。
“不不，我不去……爷爷快回来，救救呦呦……”何呦呦尖叫道。
光秃秃的床板上，被唤作阿愣的少年依旧犯着迷糊，眼神中满是迷惘。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记忆如碎成渣的玻璃般凌乱，怎么拼都拼不起来，想的久了还会有些头疼。
“听话，别叫唤了，你爷爷回来也救不了你的！”胡巴一把揪住何呦呦的领口，将她提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贪婪，昏暗的房间里，他丝毫没有留意到床上专注的少年。
“你们都是坏人！我爷爷根本就没欠你钱！”
悬空的何呦呦奋力的踢向胡巴，幼小如她竟也知道胡巴的打算。
这人是他们这一片出了名的赌徒，估计是输的急了想卖了自己去换钱，听说在北区像她这样的小孩子能卖不少钱。
“嘁，那又怎样？他妈的这世道人人皆是如此，别人坏得，我胡巴为何坏不得？走吧，叔带你去个好地方！”胡巴乐呵呵的将何呦呦夹在腋下，转身就要出门去，那瘦子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挣扎乱踢的何呦呦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反而是她越挣扎，胡巴就觉得越兴奋。
“巴哥，咱得快点了，一会何春秋那老东西该回来了。”瘦子看了一眼门外，神情鬼祟。
他叫瘦猴，是胡巴的跟班，同样是这灾区里的毒瘤。
“怕什么？回来我连他一起卖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胡巴恶狠狠的说道。
“啧，吵死了！”
剧烈头疼让阿愣掐断了回忆，嘈杂的声音让他很是不爽，他看了一眼胡巴以及腋下的何呦呦，脸上的表情平静中带着不解。
“你要带她去哪？”阿愣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哟，还有一个呢？”胡巴转身看向黑暗，光秃秃的床板上隐约能看清少年的轮廓，“哈哈，活该劳资今天发财，小子，你也跟她一起吧！”
一边说着，胡巴就直接伸手去抓阿愣。
“呼～”
阿愣双眼微眯，周围的时间流速突然就变成了泥沼一般，胡巴伸来的脏手立即变得十分缓慢。
“这是什么？”
阿愣自言自语，他能感觉到缓慢的时间流速，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却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掌控时间的能力就好像是他的本能一样。
算了，不想了，阿愣晃了晃脑袋，撑着缠满绷带的身体，脚下猛的一蹬，整个人腾空跃向动作缓慢的胡巴。
这一系列并不算快的动作在胡巴的眼中却快如奔雷，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整张脸都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
“轰！”
人影交错，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壮如铁塔般的胡巴整个人都被阿愣按着脸倒推出门外，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鲜血从胡巴的后脑勺喷涌而出，他抽搐的手脚很快就没了动静。
“砰”
被甩飞出去的何呦呦甚至都来不及尖叫，就被阿愣接在了怀中。
微风习习，夹杂着的血腥味儿让少年眉头紧皱，怀中的女童脏兮兮的小脸宛如花猫。
“阿愣哥哥……”何呦呦弱弱的喊了一声。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去，地上是横陈的尸体以及满地的鲜血。
“杀人了……杀人啦！”瘦猴的声音从轻到重，仅仅六个字音调就上了数个台阶。
目睹了全程的瘦猴，甚至连胡巴的尸体都来不及带走，就疯了一样冲出了门去。
院子里，何呦呦与阿愣面面相觑。
女童明净的眼中闪烁着光，阿愣在她的眼中宛如神明一般。
阿愣迷茫的神色里罩着升腾的雾，大脑中一片白茫茫，怀中的女童直接被他忽略。
他知道自己刚才杀人了，其实他本来没想杀，只是力道没有控制好而已。
我好像……很强？阿愣如是想到，心中丝毫没有杀了人的惊慌，甚至相当的平静，就好像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阿愣哥哥，你完蛋了你，你杀人了，”何呦呦担忧的说道，颤抖着双腿走向胡巴的尸体，“快，我们把他抬出去埋了，再把这里收拾一下！”
阿愣闻言愣了一下，眼前稚嫩的女童正奋力的拖拽着胡巴的胳膊，奈何尸体一动不动。
“快帮忙啊，被人发现就完了，你想进警备司吗？”何呦呦恨铁不成的瞅向阿愣。
警备司？好熟悉啊……
阿愣摸了摸鼻子，开口道：“你是要毁尸灭迹吗？”
“对呀，快点来帮忙！”何呦呦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脸严肃的说道，模样甚至有些可爱。
“没用的，刚才还跑了一个。”阿愣挠了挠头说道。
这话落在女童耳中，宛如一盆凉水浇在身上，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默默地坐在尸体旁流起了眼泪。
“你哭什么？”阿愣问道。
“哥哥是好人，他们说杀人要偿命，我不想哥哥死……”何呦呦大哭。
阿愣不禁莞尔，刚才看着女童想要毁尸灭迹的样子，还觉得挺狠，这会再看，到底还是个孩子。
“快，就是这，就是他杀了巴哥！”栅栏门外，瘦猴的声音传来，隔着栅栏指向阿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伴着人头攒动。
“真烦人。”阿愣嘟囔了一声。
何呦呦见状，呼的一声从地上窜起，跑到门口拎起一根细长的棍子，咬着牙说道：“阿愣哥哥你快走！我帮你拦着他们！”
还没换完的乳牙都被她咬崩了渣，混着口水和眼泪挂在嘴角。
“你不怕吗？”
看着弱小的女童，阿愣内心不知何时掀起了涟漪，他忘了很多事，但他还记得人性，也保留着认知。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能生养出年仅六岁就懂得毁尸灭迹的女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女童年仅六岁就懂得知恩图报。
但他知道，他现在想杀人，杀静那心中涟漪，杀光那眼前不平。
少年阿愣的脑袋逐渐歪向一侧，冰冷的眼神越过半人高的栅栏扫向瘦猴等人。
“铿”
清脆的刀鸣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