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并没有离开外城区，而是不断的游走于城中，无数飞刀从他的手中飞出。
每一刀都能精准的轰碎一头异兽，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更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秦昊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杨明整个人在超快的速度中显得有些模糊。
“任何变革与反抗都会伴随着牺牲，这一点你必须接受！”
这就是杨明的答案，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星火社自从那个男人离去之后，这十多年来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他不想再这么碌碌无为下去，秦昊是他的突破口，他必须给秦昊足够的推力。
“他才是希望，你逼我作甚？还是说你杨明从来都这么冷血。”
秦昊关闭了通讯器，杨明的手段一向激进，星火社之所以能够存续至今却也多亏了他的冷血。
战斗中的杨明陷入了沉默，他知道秦昊说的人是楠竹，可他还太年轻，太弱小，这世道真能等得起吗？
黑夜降临，真正的末日还未到来，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当初那人离去时留下的话，杨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这些年来总有一种迫切的直觉在鞭策着他。
也许他的做法太过激进，可纵观人类历史，又有哪一次胜利不是建立在无数枯骨之上？
如是想着，杨明的心绪极其混乱，出手的速度也更加迅猛，仿佛是要把自己心头所有的压抑都注入到杀戮中去。
一整条长街都被杨明一人清空，他在杀，同样也在救，是非黑白谁又有资格来评判？
外城的围墙上，楠竹失去了游龙光甲之后，浑身上下早已是伤痕累累。
但在他的带领下，这一段围墙始终没有被兽潮吞没。
“咔咔咔咔……”
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希望的时候，美妙的机械声响起。
围墙下的三座吊桥同时升起，城门也开始运作起来，机械的巨力就连兽潮也无法阻止。
绝望中的光明最是激励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生的希望笼罩。
血腥的杀戮仍在持续，半日之后，闯入城中的异兽被斩杀一空，滞留在灾区里的异兽和活死人群也被秦氏的激光武器横扫。
024城守住了。
围墙上，楠竹艰难的拄着长刀站起身来，大腿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地滴落着鲜血。
老刀的回归让他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老刀是怎么做到的，但至少大家都活着，024城也还在。
夜幕降临，汹涌的狂风席卷，兽引的气味终于散尽，整个荒野都回归了原先的模样，只留下铺满了一地的血和肉，让人心头震颤。
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麻木和悲伤在这尸山血海中肆意升腾。
楠竹拖着长刀一瘸一拐的走下围墙，城门处他找到了李未燃。
那是一尊保持着坐姿的血人，粘稠的血液覆盖下让人甚至看不清面容。
在他的胸口处是两道触目惊心的撕裂伤，裸露在外的内脏早已破碎不堪，碎裂的肋骨混杂着内脏碎片让人不忍直视。
楠竹与李未燃并排坐在墙角，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狼狈的老李。
“怎么还把命给搭上了？值得吗？”楠竹平静的问道。
李未燃没有回答，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回答。
良久的沉默之后，楠竹背起李未燃离开了城门处，向着彩云集的方向走去。
他觉得现在的李未燃一定是想要回去的，回到师父那里。
“把自己搞成这样，我该怎么跟师傅说呢？”
“王麻子和秦右都伤不到你……”
“未燃未燃，今天终于燃了，也燃尽了，你可真行……”
楠竹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着，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啰嗦过。
彩云集分部里，牧云很平静，就像站在一旁的楠竹一样，好像也有那么一点不同，抱着李未燃的她，眼泪始终在不断地滴落。
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二人的约定……
“待眼前事了，往后余生我们双宿双栖，你放牧彩云于广阔西南，我也断了那未燃之星火，最好能再生一窝子女，让来日方长终老于幸福和美满……”
男人的话果然信不得，牧云自嘲道。
所有人都自觉的没有去打扰她。
还是那座庄园，也还是那座书房。
秦昊与杨明沉默的面对面坐着，桌上是战后统计的各项数据。
平民和灾民死亡人数上万，有来不及逃离被异兽残杀，也有死于混乱之中的。
秦氏驻军阵亡两千多人，接近024城军队半数。
星火社牺牲人数五百多人，包括024城原联络站站长李未燃。
“星火社助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001城，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很快就会被召回，你满意了？”秦昊打破了沉默。
“001那边我早有安排，你不用担心，政治本就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是你太过优柔寡断。”杨明用自己的果决结束了谈话。
次日，原本凌乱破败的彩云集分部已经被白小玥等人收拾了出来。
楠竹和齐修远一边一个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整个城市都处在晦暗的忙碌中，却与他们无关。
“坐在这里做什么？”
杨明的声音传来，干净整洁的星火社制服让他显得更加挺拔。
“等你！”
楠竹歪着脑袋拖着带伤的腿站起身来，手中凝聚的长刀直指杨明当面。
齐修远则默默地掏出两个小本儿扔到了地上，一黑一红十分显眼。
那是他和楠竹的社员证，当初将证件发给二人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正好，这是你们的新证件。”杨明毫不在意二人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崭新的黑本儿。
二人谁都没有去接，他们早就想通了整个事情的脉络，如果说这中间没有杨明的作用他们坚决不信。
“老刀，你说他该不该死？”楠竹在心中问道。
“该是该，不过你最好收敛一点。”老刀回答道。
“也是，我打不过他……”
这些天以来，楠竹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认知。
“小孩子脾气……我个人的行为不代表组织，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关于武开阳的，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杨明伸手将楠竹的刀拨向一旁，脸上写满真诚，手中一对黑本儿被他塞进了楠竹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