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人簇拥着李存希走在车间,颇有众星拱月的架势。
“李老弟,哥哥我这个车间还凑合?”
冯天玺笑问。
李存希点头:“很不错,我看了下衣服,工人们针脚也不错。”
冯天玺重重一叹:“哎,针脚好有个屁用,还是卖不出去。”
李存希没搭茬,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装模作样干活的工人,淡声道:“冯厂长,咱们言归正传,我想要让你帮我代工一段时间衣服,但条件是我代工的款式,你不许拿来贴自己的牌子卖,这点我会在合同上注明,如果您违反,连工包料,赔我十倍。”
“您答应,咱们就签合同,第一批订单连工包料三十万,这里我也有个要求,我衣服着急要,每天的单子,您用车帮我运到京城,路费和装车的费用,我来承担。”
冯天玺不仅是开制衣厂,还有自己的品牌,所以他先小人后君子,省得晓燕这个牌子,还没有进入津城,设计的衣服,已经被姓冯的用自己的品牌,卖的到处都是。
“没问题,这都是小事。”
冯天玺一口答应下来。
形势比人强,现在厂里都没单子要停工了,只要有单子,别说答应李存希那些条件了,他跪下来叫李存希爹都行。
况且。
他这次除了要李存希的订单以外,还有事想请教李存希。
出了车间。
一行人又来到库房。
李存希看着堆积如山的成衣:“冯厂长,这些卖吗?”
“您要?”
冯天玺讶异道。
这些多半是的确良库存,如今的确良大降价,他想处理也处理不掉。
“问一嘴而已,价格合适,我就要,不合适,那就算了。”
李存希并未表现得太过在意。
这些衣服款式不能说老旧,但也不新,他买去也是放在特价区引流。
冯天玺眼珠子一转,比了个八:“八千件衣服,八万块,您全打包,这里面可有一千件针织衫,样式都不错。”
“现在卖针织衫有点早吧?而且这些针织衫都是涤毛的,现在各地为了赚税费,大批量开毛纺厂生产涤毛,现在这玩意产能过剩,等不到秋冬,这个比的确良还便宜。”
李存希说着半蹲下身子,在春夏单衣中翻了一下。
大部分都是的确良。
不算那些针织衫,对方给他的价只能说是行价,算不上哪门子打包价。
“这里面八成是的确良吧?现在的确良价格直线下跌,制衣厂加工这玩意,连加工费都赚不回来,冯老哥,弟弟给你单子赚钱,你把弟弟当凯子?”
李存希一脸嫌弃。
随着中小城市市场开放,以及乡镇企业崛起,的确良价格已经有所回暖,再加上明年人民币贬值,造成了的通胀,的确良价格还会涨幅个三分之一,这批货冯天玺留个半年,十块钱一件,有的是商贩接盘。
可除了他,没人能未卜先知,商业时代,买涨不买跌,所以这批的确良,对于多数人来说,就是烫手山芋。
“李老弟,那您说多少钱?”
冯天玺又不是傻子,知道李存希是在压价。
李存希比了个六。
纯羊毛的毛衣现在价格大概是六十到八十,混纺的毛衣,涤纶和羊毛大概是对半开,成本价二十上下,卖个四十左右没问题。
一千件针织衫回四万。
打包六千件的的确良,在特价区卖10块,回六万,等于赚四万块,其实不如卖他自己品牌赚钱。
可谁让他现在缺货呢。
“虽然低了点,但您是我兄弟,六万就六万。”
“那您让员工把裁了,再把针织衫砸上我家牌子。”
李存希吩咐道。
特价区的衣服,质量良莠不齐,他一般不砸自家牌子,省得找麻烦。
“好,那咱签合同?”
“恩。”
李存希跟随冯天玺来到办公室,顺利签了合同,交了两万块作为订金,后续款项,李存希会用汇款的方式结清。
“李老弟,要不咱们去吃饭?”
冯天玺满面笑容。
李存希看了眼时间,歉意道:“冯哥,我今天下午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咱们以后关系还长着呢,这饭和酒不如以后再吃。”
他倒不着急赶路,但要富裕出一些时间,和厂里的老师傅,说一下衣服款式的要点和细节,省得出什么纰漏。
“那在办公室喝口茶的时间总有吧?”
冯天玺再次说道。
李存希点了点头,再次落座。
冯天玺给两人亲自冲泡茶水,笑眯眯道:“李老弟,我是真佩服你啊,一夜之间,晓燕这个牌子,在京津冀家喻户晓,不瞒您说,我内人,还有小姨子,看到广告之后,半个月去了晓燕两次,每次都花光我一月薪水。”
“那我就以茶代酒,多谢嫂子支持了。”
李存希微微抬杯。
冯天玺少说一月赚几千块,而他的店铺人均消费在四十左右,一般超过一千块的生意,都是来往的老外贡献。
买的也都是高档的旗袍,丝绸衬衫,以及他设计的晚礼服。
只买普通衣服的话,花个一两百块,已经是店里的大客户了。
说花光对方一月工资,那就夸张了。
冯天玺也跟着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略低“呵呵,李老弟,实不相瞒,我也有个服装品牌,以前在津城也算畅销,可现在却无人问津了,您能否给我出出主意?”
“那要看老哥你是想救活厂子,还是救活自己的品牌了。”
“这不是一码事吗?”
“有钱有资源,那就是一码事,没钱没资源,那就得二选一,老哥,你觉得自己是前者还是后者?”
“肯定是后者。”
冯天玺尴尬地笑着。
前几年厂子少赚钱,可大头给了上面税费,他拿到只是极小一部分。
十来万,他拿得出来。
可像李存希随便出手就是几十万,真的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