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餐厅,全名是莫斯科西餐厅,算是龙国最早的西餐厅。
在整个七八十年代,它也是京城高端餐厅的代名词,能在这吃顿饭,可以在大院吹几个月牛批。
正因如此。
老莫餐厅的菜并不便宜,想要简单吃点,一般是吃五元餐,
一盘沙拉,一道肉菜,半根俄罗斯大列巴,诸如此类搭配,一般五块左右,菜量不大,仅够一个人吃,一家三口想在这儿吃饱,没个二十块下不来,还得捡便宜的吃。
想要吃好,那得往五十块去了。
李存希今天就在此请刑侦科的科长吃饭。
根据金文介绍,这个刑侦科的头,三十出头,大院子弟,好面儿,名字叫陈文泰。
他未提前点菜,毕竟西餐是分餐制,不知道人家喜好,贸然替人做主点菜,是一种极为不礼貌的行为。
等了半小时,喝了三杯果汁。
金文带着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走来。
李存希忙站了起来。
“陈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板李存希。”
“希哥,这位是陈科长,实打实靠自己打拼,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当上了公安重要部门的主管,了不得。”
金文说是介绍,其实是在拍陈文泰马屁。
李存希赶忙伸出手,满脸堆笑:“早就听说陈科长的名号,有幸能结识您,三生有幸。”
陈文泰与李存希轻握一下,悠然坐下:“既然你是小金的朋友,那就是我陈文泰的朋友,别叫什么职称了,跟小金一起叫陈哥吧。”
“好的。”
李存希坐下,叫来餐厅服务员,把餐单递给陈文泰:“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所以没敢点菜。”
“我都行。”
陈文泰接过菜单,扫了一眼淡声道:“来个大虾沙拉,奶油烤鱼,法式炸猪排,煎小泥肠配菜,红酒烩牛肉,再来个大列巴,点心要这个糖水红樱桃,和巧克力冰淇淋,酒就算了,咱们今天只谈心,来一杯鲜奶。”
“那我和陈哥点一样的菜吧,乡下人没吃过好东西,跟着陈哥涨涨见识。”
李存希笑着合上餐单。
金文见状立马跟着说:“我也一样,跟陈哥涨涨见识,我早听说,大院的子弟,经常跟家里人吃老莫。”
“这话说的没毛病,六十年代,老莫没放开的时候,我就跟家里来过,门儿清。”
陈文泰被说得很是舒坦。
他其实没来过老莫,他虽然说自己是大院出身,但他父母也是普通人,没什么人脉关系,舍不得带他来这种西餐厅。
他虽然工资高,但媳妇在家不干活,下面还有仨孩子要养,也不敢大手大脚花钱,这样高消费的西餐厅更舍不得来。
“陈哥,听说剿灭菜刀队时,您也参加了?”
李存希主动开启话茬。
“当然,我还是主力之一,那群王八蛋,真是无法无天,我们去逮他们,这群人也拿了家伙,和我们当街开火,简直无法无天。”
陈文泰明显露出一抹后怕的神色。
李存希其实不太关心菜刀队凶不凶狠,别说八十年代,哪怕日后社会发展,信息透明化,无法无天的恶势力,也犹如附骨之蛆,扫之不尽。
做的恶心事,比之抢劫掠夺的菜刀队更加恶心。
他提菜刀队,只是想引出今天的正题。
“听说咱们这边也有个混菜刀队的,叫陈二狗,您了不了解?”
李存希顺势把话题引到陈二狗身上。
“他啊?是个屁的菜刀队,就是一个在唐城混了一年的小瘪三,被人家菜刀队欺负了,屁滚尿流地滚回来,冒充菜刀队耀武扬威。”
陈文泰满脸不屑。
但很快,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小子有脑子,从不招惹有背景的人,还舍得花钱打点关系,借菜刀队的恶名,确实混成了一个流氓头子。”
“那他聚赌,出老千,放高利贷,这些警察不管吗?”
李存希有此一问,其实是想试探陈二狗在官面上打点的关系。
“管啊,可是没证据,要么有人帮他顶罪,要么举报人被他威胁,不敢揭发,我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抓人吧。”
陈文泰无奈道。
服务员端上菜来。
三道大虾沙拉。
陈文泰拿起叉子,叉了块大虾,微微颔首,想要再叉一些蔬菜,却怎么也用不顺手,眉头微微皱起。
李存希见状放下刀叉,一拍桌子,不满的看向服务员:“筷子呢?没筷子我咋吃饭。”
“先生,我们是西餐厅,您可以用刀叉。”
服务员耐心地解释。
李存希狠啐道:“我呸,在我们乡下叉子是娃用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娃呢?赶紧拿筷子,别给我说你们吃工作餐,也是用刀叉,赶紧拿筷子,别逼我投诉你。”
陈文泰借坡下驴:“开在龙国的餐厅,就得按龙国的规矩来,今天我也破例,用筷子吃吧,赶紧拿筷子。”
金文掏出一块钱递给服务员:“我希哥乡下人,不太喜欢用刀叉,赶紧拿筷子,这一块钱算你的小费。”
服务员见状只好去找筷子。
李存希憨笑道:“让陈哥见效了,我农村来的,用不惯洋家伙。”
“别看我来过几次,其实也用不惯,也就是随大流,凑合用。”
陈文泰语气亲近了许多。
“对,洋人的东西,哪有咱们老祖宗的筷子好。”
李存希从服务员那接过筷子,递给了陈文泰。
陈文泰用筷子夹了口沙拉,塞进嘴里,点头:“没毛病,还是筷子好使。”
李存希继续原来的话题:“如果有人录下陈二狗想要绑架他人的谈话,加上同伙指证,陈哥,你觉得陈二狗能百分百被定罪吗?”
现在严打期间,小偷小摸都判十年,绑架这种事,不死也得蹲个二十来年。
“肯定能定罪,但是吧,陈二狗这种人,胆小谨慎,你让他开个赌场,聚众斗殴没问题,绑架这种事,在严打期间,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陈文泰对陈二狗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对他点头哈腰的小混混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