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蝴蝶效应是存在的。
李存希的出现,让秀水街人流增加,吸引无数个体户聚集于此。
同时,又因为摊贩多,吸引更多消费者来此闲逛,形成了一个正向循环。
得益于这种正向循环,他们第一批衣服,只用一周时间,便卖得七七八八。
于是李存希又找大舅哥批了条子。
服装厂。
“汪哥,又来麻烦您了。”
金文笑着和库管老汪打招呼,两人这一周有五天在一起喝酒,已经亲如兄弟。
老汪和金文攀谈几句,走到李存希身旁。
在和金文几次喝酒中。
他也得知李存希是金文大哥,两人合伙买卖的主导者。
“小李,有个坏消息,我得告诉你。”
“您说。”
李存希不动声色道。
老汪往里面努了努嘴:“这些外贸尾货,有一个东欧人打算全打包了,据说还是长期合同,眼下老外还在厂长那谈价格,等谈妥价格,以后你们想拿外贸积压单,恐怕批不出条子了。”
砰。
金文怒拍板车,恨声道:“真他么倒霉,刚赚点钱,就没门道了,老天爷是不是在玩我。”
李存希也轻叹一声。
渠道没了,可以再找。
唯一可惜的是其他服装厂库管,恐怕没有老汪这么多权利,想要再钻空子,拿便宜衣服就没那么容易了。
“汪哥,里面的货,你们厂里有数没?会不会与老外清点时,对不上账”
他开口询问。
老汪摇了摇头:“厂里没有点货习惯,具体有多少衣服,没人知道,而且这些积压单,厂里的员工,也经常偷拿,数目早就乱了,想要查清楚数目,很难。”
“成,那您再帮帮忙吧。”
李存希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直接抽出一小沓大团结。
富贵险中求,既然有漏洞可钻,又无账可查,他肯定能多拿就多拿。
老汪打眼看去,估摸得五六百块,理所当然的接过了那一沓钱,问道:“你们这次打算要多少钱的货?”
“9000 。”
金文抢先回答。
老汪把钱塞进口袋,点头道:“行,你们看得起我,我也不能差事,你们可劲拿就是,不管拿多少,我都帮你们凑9000这个数。”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李存希索性把板车直接骑入仓库。
说是可劲拿,可也不能真把衣服给搬空。
再三衡量下,他总共拿了700件衣服,近半是纯棉料子,全数卖掉,也足够他开始下一轮创业。
“500件的确良,100件混纺和100件纯棉,总计9000,字我已经签好了,赶紧去付钱拉走,省得碰上厂长和老外来仓库检查,节外生枝。”
老汪这次也懒得清点,随便造了俩数字,凑够九千,便把纸条递过去,轻声催促。
李存希闻言不敢耽搁,吩咐金文先装车,自己小跑着来到财务室,交钱开了票子,随后又跑着回仓库。
就在他要到仓库时。
一辆上海牌轿车飞驰而过,不偏不倚停在仓库门前。
一个高大的棕发老外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同时下车。
李存希暗道糟糕,加快速度奔向仓库。
“吕厂长,我希望您给的价格是最低价,不然我会很失望。”
“利威尔先生,您放心,我们给您的绝对是最低价。”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仓库最深处,与正在装车的金文和老汪撞个正着。
“吕厂长!”
老汪心里有鬼,吓得直接把手中的麻袋扔在了地上。
利威尔看着板车上的货物,淡声询问:“吕厂长,他们装的该不是我买的货吧?”
“老汪,这是怎么回事。”
吕厂沉声质问。
老汪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情绪趋于稳定,不慌不忙的回道:“回厂长,有老板拿着条子进货,我给人家装车呢。”
“哦。”
吕厂长脸色稍缓,看向利威尔:“利威尔先生,这是您来之前,卖掉的货,不影响咱们正常交易。”
“原来如此。”
利威尔慢步走到板车前,用中文询问金文:“请问你们要了多少件衣服,花了多少钱?”
金文也是心虚无比,被对方冷不丁地问,竟是脱口而出道:“700件,花了9000。”
老汪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吕厂长,您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利威尔面色不善道。
他说费尽唇舌,讨价还价,服装厂才在纯棉30和混纺20基础下,各降五块钱。
可眼前的瘦小龙国人,只用12块单价,就拿走700件衣服。
哪怕这七百件全是混纺,也比他d的打包价便宜了3块整。
很明显。
这个吕厂长不老实,并未给他最低价。
他虽然不差这3块差价,但不喜欢被人当凯子耍。
吕厂长也懵了。
他们往外批的外贸货,一直是统一价格,纯棉料子30,混纺20,低于这个价格,财务那不可能开票子。
“老汪,你立马给利威尔先生一个解释。”
他把锅甩向手下。
老汪不慌不忙的回答:“回厂长,他们拿了500件的确良,按照咱们厂规定的一百件起批定价,8块一件,总计4000块,除了这些,他们还拿了纯棉和混纺的春秋款衣服,各100件,单价分别是20和30,加起来9000块,没问题呀。”
吕厂长微微颔首,笑着解释道:“呵呵,利威尔先生,我给您解释一下,的确良就是纯人造纤维的衣服,这东西不值钱,所以您放心吧,我给您的价格,绝对是最低价。”
利威尔微微摇头:“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你确定给我的是最低价,那请他们打开所有麻袋,我要亲自查验货物。”
“可以。”吕厂长转身向老汪下达指令:”立马把这些麻袋拆开,给利威尔先生验货。”
老汪双手紧握,额头沁出汗珠。
金文也吓得双腿打摆子。
他们干的这事,说小了叫投机倒把,说大了,那就是侵害国有资产。
现在正值严打,无论大小,抓住了就甭想再出来。
“老汪,我让你打开你聋了吗?”
吕厂长察觉到一丝不对,语气又沉了几分。
老汪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准备打开扎好的麻袋。
“住手。”
李存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金文看到李存希回来,立马找到主心骨,赶忙上前想要求救。
李存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走到吕厂长面前:“我是这批货的货主,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