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把手里的外汇券清点了一遍。
因为有买三斤送一斤的促销活动。
所以70多斤苹果,卖了38块六毛外汇券,合人民币50块。
大概合7毛钱人民币一斤的单价,扣除13多块钱的本,他们净赚了36块多。
“希哥,按这个赚法,咱们最多半月,就能凑够本钱。”
他一脸兴奋的看向李存希。
李存希伸了个懒腰,泼冷水道:“你别想太多,咱这买卖局限性太多,干不长,按这个人流量,撑死赚个两百多块,就得黄摊子。”
苹果卖的好,是因为他能吹,会营销。
导致很多老外在他蛊惑下冲动消费,这些老外回购率几乎为零,而老外人流有限,很难持续性经营。
“那咋办?”
金文问道。
“得想办法增加产品附加值,提高客单价,从有限的老外身上,压榨最高利润。”
李存希沉吟许久,伸手道:“你划出本钱,把赚的钱给我,我去买些工具,明天摆摊用。”
“划什么本钱,你全拿走就得了,以后再和老爷子算。”
“一码归一码,咱们和老爷子说好条件,那就按说好的办事,这叫合约精神。”
“好嘞。”
金文抽出十张一元,把剩余的往李存希手里一塞。
李存希把钱往裤兜里一塞,又指了指那二八大杠:“车也借我。”
“咱哥俩还用说借么?您骑走就行了,反正我也得骑着板车回去。”
金文说着开始收拾东西,把椅子什么的往板车上装着。
“恩,你明天多拿几暖壶热水和凉水,如果暖壶不够,那就借一些。”
“还有地上的垃圾都给捡走了,咱们得做个文明商户。”
李存希又叮嘱了几句,骑上车离开。
金文哼着小曲儿,继续收拾东西。
这时。
金父一瘸一拐的走进街口,见儿子已经收摊了,于是调笑道:“怎么着,这天还没黑呢,咋就收摊了,难不成一毛钱也没卖?那你这朋友也不行啊,放只狗在这卖东西,他没准都能开张呢。”
金文低头边捡苹果皮,边回答:“老爷子,您这才刚五十岁,咋就眼瞎了呢,这板车上苹果都没了,我不收摊,难不成卖空气去?”
金父一瘸一拐走向板车,发现滕匡里全都空了,竟是一个苹果都没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秀水街人流多少,他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一下午卖空70多斤苹果,八成这兔崽子嫌麻烦,直接亏本转包给了别人。
想到此。
金父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抄起一个滕匡狠狠砸向儿子。
正在哼曲捡垃圾的金文,没防备下,给砸了个狗吃屎。
“谁他么偷袭老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金文毕竟是到处茬架的混混,哪吃的了亏,抄起筐子起身就要反击,却发现面前只有一脸怒容的父亲,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哭笑不得的问:“爸,我又没惹你,你为什么揍我啊。”
“你..你个小畜生,我让你在这卖水果,你转眼就给我打包贱卖出去了,你真当你亲爹一瘸一拐的拉水果来秀水街,不用体力么?都二十好几了,还他么的混日子,我今天非弄死你,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金父说着又抄起一个滕匡。
金文赶忙上前阻挡:“爹,我的亲爹哎,谁说我打包贱卖苹果了,我告诉你,这苹果我们哥俩,一共卖了50多块人民币,就这还有不少老外没买上呢。”
“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撒谎也不会撒,70斤苹果卖50多块,你当洋人都是二傻子呢?”
金父直接啐了儿子一脸,又要动手。
金文赶忙掏出十张外汇券:“这是您老的本钱,您拿好。”
金父看到外汇券,脸色稍缓,但还是问道:“你不是说卖了50多块,这些外汇券,最多13块钱,其他钱去哪了?”
“希哥说这个买卖不长久,说要增加什么附加值,拿钱去买新工具了,我知道您不信,但您容我讲讲希哥怎么卖货的,讲完之后,您还不信我,那随便你揍。”
见父亲没有言语。
金文从车上抽出写满英文单词的广告牌,绘声绘色讲起两人卖货经历,说到兴奋之处,他便手舞足蹈。
金父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慢慢放下滕匡,陷入回忆之中。
印象中的儿子从小就皮,看着瘦小,却有一股子狠劲,打起架更是往死里招呼。
胡同里小一辈都怕自己儿子。
他呢,教儿子就一个手段,那就是打,狠的时候,直径3厘米的木棍子都能打断几根。
可儿子就是不改,依然我行我素,他总不能真打死儿子吧,也就开始放养了
久而久之,儿子便成了人们口中不务正业的胡同串子。
可现在的儿子,好像不一样了,但他也说不出哪里一样。
“爸,你说希哥牛不牛?”
金文一脸期盼的看着父亲。
金父答非所问:“你很服那个李存希?”
金文点头道:“服,特别服,在圆明园时候,我看他老外谈笑风生,那股自信劲,我真特羡慕,那时候,我就觉得,得交他这个朋友,跟着他,我能出息。”
金父拍了拍自己那条瘸腿,思量片刻,开口道:“我不信他,但我愿意信自己儿子,走吧,咱们进苹果去,我明儿亲眼看看,你说的这个神人,怎么让老外抢苹果的。”
“好嘞,爸,您坐后边,我拉着您。”
金文把父亲扶上板子,伸手拉开前闸,卖力的蹬着三轮自行车离开。
金父坐在后面点上一根烟,脑海中浮现李存希模样。
挺俊一小伙,看着年纪也不大,真有儿子口中那么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