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姜霁、云裳一行采取了和钟离轩等人截然不同的策略。
三人是在钟离轩等人被送往“窈然窟”后才到达祭品集中区的。
他们趁人流多杂之际灭杀了三只猫卫,随后由云裳发动云尧坊绝技“画皮术”,将猫卫尸体炼制成皮囊,并对自身进行伪装,混入到后来虎卫检视和分类祭品的队伍中。
“看不出,云裳姑娘竟还会这等奇术。”弦月有此一问,是觉得这些功法多出自于妖类,所以对于云裳甚至云尧坊的一些隐秘愈发好奇。
云裳坦然道:“云尧坊的前身叫做‘云梦泽’,由一种叫做‘云狐’的仙兽所创,是前朝‘天之都’时期的实力大宗,后覆灭于五界动乱。师祖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得到了‘云狐’一脉留下的部分传承,这才以‘云尧坊’的形式低调延续至今。”
他们看见钟离轩等人顺利混入祭品行列,心里暗暗舒了口气,于是便想着先行一步,以里应外合。
幸运的是,他们后来便被选中了跟随虎卫押送一等祭品,由此进入了虎啸宫内的“天祭营”,接触到了主要负责祭天仪式的几位“圣虎将”。
“眼下我们有两条路。一是想办法混入虎啸宫更核心的地方,掌握关于虎神的一些密辛。二是取代掉这几个圣虎将,混入祭天仪式中见机行事。”弦月正在暗暗布置下一轮计划。
可圣虎将的实力非同小可,此处又是虎啸宫,对于他们的加持势必更加强大。
正踌躇之际,却见一名圣虎将拖着一身的伤狼狈地来到营内,一脸丧气地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一个叫虎实的圣虎将笑道:“哟,谁那么大能耐,把我们虎力将军欺负成这副模样?”
虎力气不打一处来,向着地上呸了一口道:“那个虎森,越来越嚣张了。之前哥几个拼死拼活夺来的战利品,几乎都被他征用了。现在他还硬拉着我们做陪练,把我们当做提升实战的肉靶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听了虎力的话,其他几名圣虎将也愤愤不平地骂咧起来。
只听另一个叫作虎斗的圣虎将冷声道:“听说虎森最近一直在努力突破‘虎煞魔功’的瓶颈,对‘兽血丹’的需求量极大。近期我倒是得到了一颗‘石禀巨鼠’的内丹,看似灵气充沛的大补之物,实则暗含散功致命的邪毒。”
讲到这里,其他圣虎将们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但没有自告奋勇的敬献者。
弦月一直听着圣虎将们的交流,此时上前道:“虎将大人们,如此小事不如就交给小的们去办吧。小的们身份低微,虎森的戒心也会相对小些。”
姜霁和云裳急忙跟着附和。
他们此时发声可说是掌握得极好,由猫卫作先锋炮灰正是虎将们的想法,如果事败也不会将己方牵涉。
反之,如果他们此时不去主动请缨,很有可能就被虎将们杀掉灭口,以免走漏风声。
就这样,弦月等人在虎将们的指引下来到了“海棠阁”,正是后来钟离轩等人进入的那座看似古旧而狭小的阁楼。
进入内部天地后,他们沿着山脉主道前行,不久便看见一座巍峨的宫殿,殿前两座巨虎石像气象森然。
殿内漆黑如墨,三人埋头前行,不久路的两边突然同时亮起了一束红色的火把,只可惜光芒有限,并不能照到黑暗的远方。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又有一对火把点亮。直至遇上第五对火把,三人这才停下脚步。
“呈虎森大人‘赤火鼠’之兽血丹,祝早日魔功大成。”弦月极不情愿地学着那些猫卫做了一个卑微屈膝的姿势,姜霁和云裳也只能跟着屈就,以免路出马脚。
只见黑暗深处闪来一对火红的眸子,一个深沉而响亮的声音战栗传来:“不错,你们这几只小猫还挺懂规矩。”
一头高大的剑齿虎屹立在三人面前,相比之下如同象蚁之别,只见虎森伸出蛇信般的长舌,卷住弦月手中的内丹,便送入了嘴中。
“这老虎当真一点戒心都没有?”见虎森如此爽快地吞下兽血丹,大出弦月意料之外,想着此处虎类的思维会否就是如此简单。
下一刻,弦月便发现低估了虎森。
只见它虎躯猛地一震,随后周身散发出袅袅白气,明显多了一丝怒意道:“就知道你们这些异族没那么好心,幸得我已练就百毒不侵。说,谁指使你们如此胆大妄为?!”
说罢,一股凛冽劲风拂过,弦月三人表面的伪装皮毛迅速破裂,本相已全然暴露在敌人面前。
“人类!这年头人类还有如此胆魄,真有意思!”虎森硕目厉芒大焕,一阵赤红色的疯虎乱潮在弦月三人周围澎湃席卷而起。
无处不充斥着震人心魄的虎吼和追魂夺命的罡爪,如同置身在一片绞灭万物的风暴中。
弦月直面压迫,仍旧保持着一分淡然,一阵快拳击爆了多方疯虎。
随后高高跃起,“无弦弓”直指最前方的虎森,一丝丝的悲悯独创之感油然而生,动用的正式曾在“黑暗之渊”力战摄魂精灵的“悲情之箭”。
悲意一起,波及范围内的敌人都会被瞬间勾起记忆深处最悲伤的回忆。
杀性刚起的虎森突然心神一震,脑中一番记忆不由自主地轰炸翻滚,忍不住放声悲咆,疯虎乱潮跟着出现了错乱和凝滞。
姜霁瞧准机会,将浓郁的云气凝于妖槊尖端,霎时轰鸣大作、朱芒暴溅,一记“太武战云”杀出一条通路,直点虎森头颅。
云裳则又动用了一宗云狐密术,一道刺眼的六棱耀芒在指尖飞转,迅疾向四周漫延并牵制住了疯虎乱潮的秩序:“云踪狐影。”
霎时便将疯虎群硬生生抽离并融合成了一只光芒巨狐,向着虎森疾冲而去。
“云裳竟能借力召唤出一只云狐的化身!”弦月暗叹间,光芒巨狐已和虎森猛烈撞击了数个回合,他的悲情箭也在此际嘹亮射出,与姜霁的妖槊同时痛刺敌方。
虎森受到三方重击吃痛大嚎,这才从悲伤中惊醒,怒极反笑:“很好。是我太小瞧人类了。接下来,便让你们死无全尸!”
翻天巨爪悚然出击,直接将光芒巨狐拍个稀烂,随后便看见姜霁拖着一条血线惨惨摔出,正好被弦月接住。
“这畜生的爪力着实可怕,不宜硬拼。”向来好战的姜霁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还不待他缓过神,虎森又是一爪向着三人破灭而来。
弦月毅然道:“既然避无可避,也只有拼死一搏了。”此时他已准备燃烧所有的力量和精血,使出无弦弓功法中的两伤禁术“摩诃墟魇式”。
正待他极力凝聚必杀锐气时,如狂龙崩啸般的巨爪竟在中途猛地停住。
“竟有其他无知生灵闯入了‘虎脉地陵’!”虎森笑声愈发阴冷,“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险些就中了你们的计。”
说罢,已化作一团滂沱气流向着身后的一个方位疾驰而去。
弦月如获大赦,急忙散去身上的两伤锐气,脸色已然煞白,但依然坚挺道:“应该是钟离轩那边采取了行动,我们快些跟上。”
虎脉地陵,钟离轩等人被虎森拦个正着。
眼见着一场恶战无法避免,实力最强的美寒又身中奇毒,钟离轩想着先施一道缓兵之计。
听到钟离轩在离间自己和虎神的关系,虎森咧牙冷笑道:“你倒是说说看,如何与我共图大业?”
语毕,释放出一道威压,直接将钟离轩跪倒在地。
钟离轩被威压震得险些晕厥,硬是凭借过硬的灵魂强度苦苦支撑,惨笑道:“虎神为了提升自己,不知吞噬了多少祭品。等到那些祭品无法再满足它的时候,试问它会不会拿你开刀?”
一边说着,一边汇聚“地心谷”的地脉之力。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此处吸收地脉之力竟出奇的汹涌和充沛,于是源源不断地将其纳入斗书之中。
虎森的表情略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是被触及到了某种伤痛,但依然冷冽道:“竟如此猜忌虎神,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
举爪往地面重重一踏,只见一道夸张的裂痕如同吞天黑蟒扑噬钟离轩三人。
“我来挡它!”美寒强压毒性,挡在钟离轩和惜泠身前,霎时灿起一只红芒霍霍的锐爪,向着裂痕来势的地面拍下,雄浑杀力与之悍扛冲击,惊起滚滚乱尘飞电。
可也只是阻挡了非常有限的时间,美寒已忍不住呕血连连。
“差不多了。”钟离轩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铁棍和《太虚之集》同时出现在身前,“你为我争取了最关键的时间。退下吧,接下来交给我。”
说罢,以空间之门帮助美寒撤退。随后,斗书中喷薄出可怕的暴动之力,疯狂地砸在铁棍之上。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钟离轩瞬时发动“星念闪”,驱动着已被地脉之力贯成滚烫暴动体的铁棍,迎着裂缝前端宣泄劈落。
霎时,整个空间被疯狂的摇撼和震魂的轰鸣所填满。
裂缝在铁棍的冲击下恣肆龟裂,并形成庞大的催灭能流,向着虎森蔓延拥抱。
但闻一声骇人的咆哮,虎森无畏地向着能流拍出惊世一爪,进一步引发了能流的破坏力,硕大的身躯顿时被炸飞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