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兮体内识海之上,虺龙愤怒地向外咆哮。可奇怪的是,它始终只是停留在挑衅的阶段,似乎有某种顾忌,并不愿意与龙柱上的众龙正面开战。
可龙柱上的一众龙形神兽也不是善茬,随着一身的鳞片逐一被点亮,一双斗大的龙目熠熠生辉,此起彼伏的啸声在厅堂内风起云涌。
“糟了,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这下是要彻底暴露了。”今兮第一时间运足“相”字功法隔绝外界,并以“灵魂玄钟”护体。
在和龙啸艰苦胶着间,今兮感觉身后已围满了人,准确地说是殿内各个环廊内的精灵,包括适才在第四环廊授课的年迈精灵和一众学徒,连那个先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精灵守卫也在内。
“老族长,伯莱已是瓮中之鳖了。”那精灵守卫露出狡诈而谄媚的笑容,向年迈精灵邀功道,“‘十龙柱’虽然是‘角龙’的残魂所化,远远不及真龙,但十种灵魂属性的攻击压制,足以困住他了。”
“鼎鼎大名的‘众神堂’炼魂大师伯莱,绝不是那么容易被困住的。”老族长却没有任何掉以轻心的姿态,“伯莱,已记不清多少年没和你打照面了。你风采依旧,而我已老朽不堪。我不知道你突然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回来了,应该再为我们‘万魂族’做些什么吧。”看似商量的话语,却透着不可忤逆的威压。
今兮始终是背对他们的状态,他没想到打从进入大殿就陷入了一个既定的圈套,照这么再闹下去,指不定还会把那个“生命之王”引过来。
可是那些狡猾的精灵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此时的今兮已经换了一张“人皮”。只见今兮缓缓转过身来,故意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精灵:“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我也不是什么伯莱。素闻‘万魂族’热情儒雅,想不到竟是如此生硬做派!”
“这……”看到今兮的脸,老族长大吃一惊,随后一脸指责地看向身边的精灵守卫。
精灵守卫顿时惊慌失措:“小的不会看错,自他进入大殿便一直受我的监视。障眼法……对,一定是他在用什么障眼法!”
此时,今兮决定抢先出手。左手的“禅魂”印记和右手的“修罗”印记同时按在了“灵魂玄钟”的内壁,随着他意念迸发,两道风格迥异的灵魂攻击拧成一团复杂的浪潮,向着自己四周快速扩散出去。
“此人身上竟有‘修罗魂冢’的传承,他是‘阴魂族’人!”老族长谨慎地后退,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这些精灵都是灵魂之体,今兮这一出手,顿时让他们浑身刺痛,当场跌宕惨呼。而左右两边的龙柱也受到灵魂浪潮的侵袭,怒气被进一步的激发。只见其中一头银色的龙形神兽脱离立柱,自上而下向着今兮吞噬而来。
今兮顿时感觉如同泰山压顶,周身保护自己的“相”界和“灵魂玄钟”似乎随时都要碎裂崩塌。而就在此际,虺龙终于按捺不住从今兮体内冲将出来,带着张牙舞爪的黑气与上空的银龙猛烈撞击。
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按理说银龙的实力要高出虺龙两阶,足以将其碾压。可甫一碰撞,银龙竟被虺龙硬生生地撞散了。而虺龙只是踉跄了几下,继续冲着其余的龙柱挑衅叫嚣。
看到虺龙突然出现,老族长的表情更为复杂:“见鬼了,这不是‘苍穹之海’的传承吗?他还会‘天魂族’的控灵大能!”
老族长的自言自语全部落入今兮耳中。虽然不明老族长所说的“修罗魂冢”、“苍穹之海”、“阴魂族”、“天魂族”为何,但至少可以肯定,这老族长已被自己弄糊涂了,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进一步搅浑局面,以求脱身之策。
再看虺龙这边。虽然是最低阶的龙种,甚至还不能算是“龙”,但它毕竟是一个完整的实体,而那些盘在立柱上的龙形神兽,只是角龙的残魂所化,而且只是灵魂之体,所以在战力上反而被虺龙压制。
这时,赤龙和白龙同时离柱进攻过来。今兮双手光华涌动,奋力拍在玄钟内壁之上,先给眼前的双龙一道猛击。虺龙紧随其后,向着红、白两道龙影又是一次霸道的撞击。
“这虺龙……似乎只会蛮撞啊……”今兮的判断不无道理,毕竟虺龙诞生的时间不长,灵智未开,也尚不具备厉害的“龙技”,撞击算是兽类的攻击天性了。
这时,今兮发现脖子上的犀角急促闪光,却是龙犀急道:“让我出来会会他们。这头傻龙只会蛮干,看来要吃亏啊。”
果然,赤龙和白龙巧妙地躲过了虺龙的迎面撞击。只见赤龙的龙爪盘旋出一团炽热的杀炎,直接重重拍在虺龙的身躯上。白龙则迅速绕到虺龙的下方,龙目中迸射出一道道锐芒,向着虺龙密集招呼。
虺龙受到的夹击非轻,发出愤怒的痛呼。这时,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如激流般涌至,正是龙犀凌空飞踏而来,它的头部犀角处不断地向外散发着无形的波纹,看似平平无奇,却如同一道道沉重无匹的灵魂震击偷袭而去。
赤龙和白龙猝不及防之下吃痛后撤,虺龙却及时调整状态,再次发动一轮撞击。但闻“嘭嘭”两声,虺龙再次将对方撞成虚无,胜利后也不忘发出一声得意的呼嚎。
“真是傻龙有傻福。”龙犀暗暗摇头。
老族长见角龙再度落败,一双老目瞪得浑圆,手中已多了一团青色的气旋:“不拿出点本事,还真以为咱们‘万魂族’好欺负了!”
今兮始终以强大的感知和“界动天瞳”独到的预判力观察着周围的局势,现在虺龙因重伤无法再战,虽有龙犀坐镇可以支撑一阵,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如果那“生命之王”真的赶来,自己将会更加麻烦。此时看到老族长忽然出手,他手中的青色气旋霎时如繁花绽放,甫一沾上“灵魂玄钟”,竟轻巧地将其瓦解殆尽。
料敌机先,今兮在“灵魂玄钟”瓦解前已飞速后撤,整个人竟然径直地撞向龙柱尽头的那面众神同辉的巨幅雕刻画,似乎另有计较。龙犀想帮助今兮拦截住老族长的攻击,可此时又陷入绿龙和青龙的夹击当中。
今兮这一退速度奇快,“巽”字玉符已捏在手中,并重重拍在雕刻画中的那轮旭日上。霎时,原本明亮的旭日被一团风影快速蚕食,可迅疾又有更为强大的至阳之力暴发出来,并以更快的速度消灭风影,引得整座大殿不安的颤震。
当自身对生命奥义掌握到融会圆通之时,不仅可以创造生命,也可以收取生命。老族长所释放的这团青色气旋正是蕴含着这种不可忤逆的生命之道,即可以收走世间的万千灵气与生机,所以才能如此轻巧地破开今兮的“灵魂玄钟”和“相”界,并向着他威胁而来。
可今兮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惧怕,因为他已然占得先机,旭日中暴发出的至阳之力似乎具备更高一层的生命之道,竟能硬生生地让那团青色气旋停滞不前。
与此同时,巨幅雕刻画的最下方出现了一扇金灿灿的龙门,今兮见之大喜:“‘地下日宫’的入口终于出现了。嘻嘻,老先生,我先走一步,不奉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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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域,天枢局,流云殿。
此时,正有一场争论在大殿中上演。
“主尊,如今圣都的世道已不太平,各方不明势力暗流涌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卑职建议停止‘行书巷’的‘行书大试’,以免再滋生额外的事端。”说话之人白发碧眼,穿着也是一袭白衣,正是岁寒。
另一边,一名长相冷峻,深情却有些阴郁的黑衣男子,调笑地看向岁寒,正是黑羽:“‘行书大试’看起来是‘行书巷’内对弟子修行能力的考核,实则却是我们‘天枢局’暗中授意的‘卜天摘星’之局,怎能随意取消?”
岁寒还以冷笑:“‘观星试炼’何尝不是我们‘天枢局’的大事,结果闹成了哪样?更何况‘行书大试’本来就很容易引来‘那些东西’,怎能不引起重视?”显然是心有忌讳,岁寒才没有明言,可显然“那些东西”已是心照不宣的存在。
面对岁寒和黑羽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争辩,宝座上的策尘始终是一副慵懒的姿态,似乎早已见惯不怪,轻咳一声道:“即便圣都内暗流不断,我们也不能缩手缩脚,误了自己的大事。不过,岁寒的建议也值得考虑。不如……此次‘行书大试’由我们直接介入如何?”
岁寒急道:“主尊,‘行书大试’背后的意义素来隐蔽,不能为外人知晓。可这样做,岂不是都昭然若揭了?”
策尘笑道:“如由你们去,当然会掀起很大的风浪。但如果换成由他来执行,或许就能较好地控制局面。”说着,看向大殿的入口。
岁寒和黑羽顺着策尘的目光瞧去,入口处恰好有一人缓缓走来,正是弦月!
“竟是他!”黑羽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冷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