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武略商一马当先推开了“青云要塞”的大门,想不到竟出奇的轻松。这竟然只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木门,没有特殊的材质,也没有施加特别的禁制。
“就这么打开了?那还需要什么‘要塞之匙’?”武略商不由轻蔑一笑,刚想跨入门槛,却被一股强劲的拉扯之力给抽了回来,恰巧在折扇少年身旁踉跄站定。
折扇少年呵呵笑着,向宋寒柏道:“宋家公子,或许你是愿意听我们号令的。但总有人会不守规矩,还是需要‘搬山令’来进行约束。”
武略商脸涨得通红,想反驳什么,竟一时无法开口。
一旁默默观察的今兮也不由暗暗心惊:“这‘搬山令’也是一种强大的灵魂法宝,可根据自己的意识,随意支配受控人的言行和方位。”
楚昭然则是得意一笑,当先迈入“青云要塞”之中,其余人紧随其后。
室内,是一间偌大的圆形大厅,环立着八座高耸的石碑,其上刻有颜色造型各异的图案和晦涩难懂的文字,除此之外都是空荡一片。
“我们辛辛苦苦走出‘青云道’,想不到为的就是这么一个简陋的地方。”武略商继续日常的碎碎念。
“这里绝不简陋。”折扇少年已看出了些许端倪,他走到一面石碑前,“这上面记载的应该都是万象玄奥,是可以用来参悟的珍贵石刻。如所料不错,当是以‘八卦’为源。”
“不错。”今兮拿到的“要塞之匙”刻有一个“巽”字,于是他按八卦方位立刻找到了“巽”位所在的石碑,“这石刻看似死物,实则深藏万象之道蕴,是灵性旺盛之奇物。我们得先窥破‘道眼’,才能激活‘要塞之匙’。”
“道眼”是道蕴之核心,窥破“道眼”也就意味着掌握了道蕴。然而道蕴的属性千万,能否掌握,不仅取决于天赋,更取决于自身是否与之匹配。
折扇少年饶有兴致地看向今兮:“窥破‘道眼’?口气倒是不小。虽然这些石刻不算上品,也只是灵魂化物,但要参悟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今兮不再理会折扇少年,将“巽”字玉符合十在掌心,灵魂已无声无息地延展出去,宛若流水一般从石刻上的复杂纹路中淌过。霎时,一股股奇特的风力向今兮包裹而来,虽不猛烈,却在他的识海之上掀起惊涛骇浪。
从外部看,今兮被四面八方的无形罡风所包裹,一头长发被吹得狂烈倒竖,一身衣服也仿佛随时都会撕裂,消瘦的脸部更是出现了一定的变形。
“呵。”折扇少年依旧是一副看戏的心态。
“龙兄弟。”宋寒柏密切注意着今兮的状况,“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受到奇风的突袭,今兮的灵魂在石碑纹路中的流淌进度被硬生一滞。他立刻以滚滚“禅魂”之力镇住翻滚的识海,同时祭出“修罗”魂力与奇风周旋,可撑不到短短三个回合,他的灵魂便被奇风给震了出来,直接切断了自己和石碑的连接。
看到今兮那么快败下阵来,宋寒柏心里一突,随即找到“坎”位石碑,也学着今兮的法子进行灵魂沟通,同样也没熬过几刻。
折扇少年解释道:“参悟这种事情,绝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成的,得花足够的时间去磨合。反正‘云海潭’的时间流速很慢,我们可以在‘青云要塞’多盘桓一阵。”
此时,却忽然听到武略商雀跃惊呼,原来是他无意触到了墙壁上的一处机关,打开了一间暗室,发现里面放满了各式佳肴,也包括专用于修复灵魂之力的魂烛。
“我能感受到这些丰盛佳肴上充沛的灵气,绝对是滋补之物,‘云海潭’的创造者还真是周到呢。这样一来,在这里待多久都成。”说罢,武略商已迫不及待奔入屋内,身后的云岫和修铠唯有苦笑跟上。
“怎么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家伙。”折扇少年连连摇头。
今兮倒是不以为然:“好主意,先去大吃一顿,才有力气解难题。”说着,和宋寒柏互勾肩膀,大摇大摆迈入暗室。
折扇少年顿时露出不满之色,想用“搬山令”将他们立刻揪回,楚昭然却阻止道:“这也不急于一时,说不定这暗室里也藏有些许蹊跷。”
接下来,大家围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场景就显得尴尬而微妙。一向喜欢在吃饭时畅谈人生理想的宋寒柏却变得出奇的缄默,他时不时地抬头瞄一眼坐在对面的楚昭然,但楚昭然一直都在专心吃菜,似乎不甚关心周遭。直至有一次,二人无意中四目相对,却突如触电一般急忙避开,于是便再也不敢抬头半分。
举动虽微妙,却尽入其他人的眼中,尤其是武略商和折扇少年这几个核心的知情者已不停地偷笑起来,只是今兮有些莫名的尴尬。
“不吃了。每个菜都淡而无味,难吃死了!”楚昭然忽然将筷子往盘子上重重一拍,便起身拂袖而去。
“啧啧,姐姐这又是哪来的脾气。”折扇少年摇了摇头,静静地跟随在后。
武略商却悄悄凑到宋寒柏的耳边:“公子,是否也觉得菜肴淡而无味?”说罢,还不待宋寒柏有何反应,已然自娱自乐地笑了起来。
宋寒柏狠狠白了武略商一眼,也悻悻走出暗室,继续参悟石碑去了。
这番微妙,却让今兮想起风饮言来。自从自己加入“行书巷”,便和风饮言接触得越来越少了。虽然之前在“琉璃塔”和“潮汐湿地”遇见,却因风饮言遭受“阴极疯魔”之苦,没有好生叙旧。如今依然受疯魔之患的她,不知近况如何了。
辗转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青云要塞”中依然只有今兮他们六人,还没有其他的弟子闯过“青云道”。今兮每天的日常就是参与“巽”位石碑八个时辰,在接连杳无进展之下,他开始尝试抽取“魂核”之力。
在“惊寂禅寺”的“试境石”后,今兮的佛像金身馈赠一枚“魂核”并纳入识海,但当时并没有细究其方式和妙用。此时,“魂核”的力量如同极细的丝线被他不断地抽离出来。可与此同时,“力核”竟仿似受到感应震动起来,并冒起旺盛的青光。
一丝丝信息自“力核”源源汇入今兮的脑海,他不由大吃一惊,此时所得到的信息竟是与自己脸上这层易容的“人皮”有关!
今兮惊奇地发现,这层“人皮”不是一个单纯用来易容的高级工具,而是确有其人,此人正是生于中古时期一位有名的炼魂大匠伯莱。他对于灵魂之力的掌握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灵魂化物、灵魂化器、灵魂化人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可以用灵魂冥想创造一番天地。
“倘若我能将力核和魂核的品阶提升上去,非但可以得到更多的‘人皮’,甚至可以直接使用他们的得意功法!”今兮产生了这个大胆的推断,可眼下,他除了能查探到“人皮”的底细,并利用他的知识见闻,其他的暂无法获取。
伯莱对万千灵魂的衍化有着独特的观察法则,此时今兮也是现学现卖,以“伯莱法则”观察眼前凛冽的奇风。在接下来十天的时间里,从原有的表相渐渐看到了里层,那些肆虐的奇风在他眼中已化作一条条规律的细线。由于这些奇风中的灵魂之力有强有弱且属性不均,线条的颜色也分为红、白、青、黄各色不等。
“或许借助‘界动天瞳’,我能发现更多。”果然,在“界动天瞳”的加持之下,今兮赫然看见在各色线条上游动着无数荧光闪闪的人形精灵。此时眼前的画面已与之前的凛冽犀利截然不同,而是变得温婉唯美。
由于之前今兮在“千叶醐顶”前有了对生命的感悟,此时当然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人形精灵旺盛的生命力,他如能顺利与这些人形精灵沟通,得到他们的认可,那也就能顺利地参悟“巽”位石碑了。
反观宋寒柏这边,他每天在“坎”位石碑前参悟的时间比今兮更久。先前,他对于在“惊寂禅寺”中的所获始终有所保留,不愿那么快就暴露出来。可是如果无法破解眼前的石碑,之后的路也将寸步难行。
“罢了。”宋寒柏冗长地吐纳了一口真气,自体内分化出数十个灵魂分身,从四面八方涌入眼前纷乱的氤氲水气和无常大潮中,“以初悟的‘分魂之术’,一定能找到‘道眼’!”
此时今兮已停止了参悟,看向宋寒柏这边,恰好关注到了他的这项神通。换句话说,也只有今兮对于灵魂的观察之力,能够窥测到宋寒柏灵魂深处的行为。
“宋兄在‘惊寂禅寺’中的收获也是十分惊人呢。”内心感慨间,今兮又看向云岫这边,只见她的周身笼罩起一层色彩斑斓的粼粼水幕,不时地有无数幻光水泡潮涌腾飞,“竟是将灵魂之力液化的手段,这云岫也甚不简单。”
一旁的楚昭然和折扇少年始终默默地观察,也没有任何着急的样子,但看到今天的变化,脸上不由闪过一次次的讶色。
“快了快了,‘青云要塞’的宝库之门快要打开了。”折扇少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