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皇城上空,一道七彩虹光如祥云横空般晕开。
“飞仙阵,啧啧,‘天枢局’就是大手笔。”姜霁一眼便认出了岁寒适才所施展的手法来历,即通过天际的这道虹光,可瞬间到达天域内的一处指定传送法阵。
岁寒笑道:“为免夜长梦多,通过‘飞仙阵’减少路程,也省得兰姑娘在途中再遭遇些不必要的麻烦。”这麻烦,指的自然便是幽鼎了。
“既然‘飞仙阵’可以直回天域,不如先送我们几个到‘青石星区’吧,咱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弦月所指的事情,自然是去“青石星区”的“风影炼金铺”,着手完成铸炼“封神石”的最后一步。
“你呢?”在大家准备出发之际,风饮言又看向今兮。
今兮摇了摇头:“我还是‘行书巷’的弟子,必须带着云阳师伯他们回去。而且,‘行书巷’内鱼龙混杂、暗流涌动,此间诸多蹊跷只怕和‘圣都’内的风云脱不了干系,我想再去深度查探一番。”
“我也回‘行书巷’。”惜泠果断站在今兮这边。
弦月上前拍拍今兮的肩膀道:“回‘行书巷’后,如遇到什么困难或危险,及时知会我们。另外,风姑娘的‘芷阳离玦’已经遗失,不知道时间一久是否会对南境的‘琉璃塔’产生什么影响,你也留意一下。”
“好。”今兮目送着众人一一离开,尤其是兰畹儿不舍的抽泣声一直在耳畔回荡。他分明地看见,兰畹儿挥泪回首,并向他抛出一件物事。
“这个……”那件物事随风飘荡,最终静静地停在今兮的手心,是一朵寸许兰花。只见兰花的花蕊处青光熠熠,竟渐渐地晕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拇指小人,瞧这玲珑曲线,正是兰畹儿借兰花幻化而成。
“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拇指大小的兰畹儿冲着今兮调皮一笑。
今兮唯有继续摇头苦笑,身旁的惜泠投来不屑的目光。
而斯可尼在今兮等人相互作别之际,已然离开广场,径直走向广场正后方的一座金顶白色建筑内。软塌之上,国君正自闭目养神,身旁四名婢女或是推拿或是喂食,似乎根本没留意适才广场上的骚乱。
“国主。”斯可尼上前行礼。
国君慵懒地睁开眼,微微起身道:“你的事情孤都知道了,而你和幽鼎之间的恩怨,孤也不去掺和。可孤要提醒你的是,你的重心必须在苏漫城身上,他是‘冥墟饕餮’大人必得之人,不容有失!”
“是!”斯可尼深深拜倒。
另一边,今兮和惜泠已离开皇城并回到客栈这边。
“走吧,别让总长他们等急了。”听说可以离开,海云阳已归心似箭。
“那我……”短暂的相聚后又要分离,朝歌显得分外不舍。
今兮轻拍朝歌肩膀道:“以后总有机会再聚的。我希望你在不夜城再逗留一段时间,继续观察皇城这边的几日动静,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朝歌拱手领命,目送今兮等人离开。
不夜城外,“云来车”已等候多时。是岁寒在安排护送“行书巷”弟子返回时留下了一台,并在自己离开之际特意召唤过来,供今兮等人返程。
一路上,今兮和海云阳的心里都是忐忑的,彼此之间很少说话。毕竟“潮汐湿地”之行让大家经历了太多的凶险和变故,对于“行书巷”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大。不知道此时的“行书巷”内又在上演着如何波澜的一幕。
可在今兮等人抵达“行书巷”时,却发现宗门内出奇的平静,同如以往的日常一般,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海云阳收到了墨攻的传唤,急匆匆坐船前往“天机屿”。而今兮被迫与惜泠分开,被送回“七杀屿”上的“松儒林”,依然是与其他弟子隔绝的状态。
“一定是‘行书巷’的高层在封锁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消息。”今兮暗自思忖,眼前的平静却比任何的波澜都要激烈。
没过多久,今兮也收到了墨攻传唤的消息。
在抵达“天机屿”,走向“争鸣枢”的路上,今兮首先遇到了海云阳和郝子玥。果然如岁寒所说,郝子玥带着的这批弟子最是走运,只是被困在了“血色山”中,脱困后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总长他……问了些什么?”今兮好奇道。
海云阳脸色略显沉重,讳莫如深道:“和总长、长老们之间的对话都必须保密,你也不例外。快去吧,或许他们会问和我们一样的问题。”
“龙师弟,我……”郝子玥似乎想询问些什么,却被海云阳横眉一对,硬生生把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作别二人,今兮一路直上便来到“争鸣枢”前。门外站着一名黄衫女子,风姿绰约,落落大方,正是刀秋水。
自“寻殇园”一役后,今兮还是第一次和刀秋水碰面。只是他仍旧是易容的状态,无法表露身份与她相认。
刀秋水望了今兮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流露出一丝亲切的笑意。
“她认出我来了?”今兮还以礼节性的微笑,信步推门而入。
宽阔的大堂内坐着五人,墨攻居中,除了宋林哲以外的“四圣”分居左右。今兮竟感到一丝紧张,周遭环境安静得连自己的每一下脚步声都清晰无比。
“见过总长,各位长老。”今兮躬身行礼。
墨攻始终是一副低调温存的模样:“龙七,作为‘潮汐湿地’之行的幸存者,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你必须从实回答。”
“弟子定知无不言。”今兮瞄了一眼坐在最旁边的刀娅。在摄魂、嗜血两派精灵酣战之时,她曾出现在远处的一个隐蔽所在,用秘法救走了那个素袍老者。所以她一定多少知晓一些现场的情况,自己在回答上需小心为是。
孔亮首先发问:“听云阳说,你们刚到‘潮汐湿地’外围就疑似中了圈套,我们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于是今兮详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包括岁寒、三生、弦月等人的出现都和盘托出,只是略去了“北冥青蚨”、风饮言体内的“阴极疯魔”以及而后在“不夜城”和兰畹儿有关的种种细节。
孔亮在倾听的过程中,手指不断地敲打着座椅扶手,嘴角竟渐渐扬起一丝笑意:“整个故事听起来,我倒是留意到了那个素袍老者。在大家和光明战斗至白热化的时候,这个素袍老者忽然出现,企图渔翁得利。这绝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换句话说,他早就知道咱们‘行书巷’会有此次行动。”
点苍小雨不屑地一笑:“孔大人这分析了一圈,到底要表达什么?”
孔亮挑衅地看着点苍小雨,慢条斯理地道:“刚进入‘潮汐湿地’外围,大长老便离奇失踪了。后来便冒出了一个素袍老者,他看来熟知‘行书巷’的路线,能在最准确的时间出击。你说,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点苍小雨顿时拍案而起,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孔亮,你什么意思?大长老失踪,大家都很着急,你还用自己的歪理来抹黑自己人。”
在两人争论之际,今兮适时地看向刀娅,纵是他有“界动天瞳”,此时也无法从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线索。
显然这样的争吵不会有任何结果,始终缄默的崔玉生以一声咳嗽将二人打断,睿智的目光扫向前方的今兮,轻声问道:“龙七,我等深知光明的为人,你们既已被他撞上,绝无被他放走的可能。你是不是漏说了什么?”
今兮也深知没有“北冥青蚨”这一条线索,他的讲述必定会存在漏洞,于是只能继续圆道:“弟子也觉得光明的行事怪诞,初期他确实步步紧逼,让我们处处受制。可在击败嗜血精灵的袭击后,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不知是他受了较重的伤,还是忌惮‘天枢局’报复,所以刻意留有余地。”
拿“天枢局”作为理由,今兮不可谓不机智。毕竟“北冥青蚨”牵涉复杂,在自己没有理清思绪之前,他并不愿意因此惹出更多更大的麻烦。
“你说谎!”却是居中的墨攻突然长身而起,指着今兮怒目呵斥,“若光明忌惮‘天枢局’,一开始就不会动手。还不从实招来!”
见墨攻发怒,今兮再也无法平静,接下来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圆下去。那刀娅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如果她亲眼目睹了“黑暗之渊”内大战的全过程,那么自己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总长。”沉默的刀娅终于在这关键的时刻发话,“我觉得龙七说的不无道理。岁寒、三生、弦月都是‘天枢局’内有名的好手,如果他们三人都栽在‘黑暗世家’,纵是光明实力再强大也担待不起。相比于龙七如何脱身,我更好奇的是……龙七的真实身份。”说罢,一双妙目看向今兮。
今兮听了刀娅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心里猛地一突,难道她看出了自己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