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关死死咬紧，虞声僵直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仿佛挨在耳边似的，简直快要突破胸膛的血肉。
眼神从老太太的脸上移开，浅灰色制服，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显示是，保洁B。
制服颜色和身份是安全的。
在人眼皮子底下肯定是不能砸了，虞声只好放下手中的消防瓶，老太太紧紧桎梏着的手也随之放了下来。
“孩子，你在做什么呢？”
苍老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无聊，锻炼身体。”
虞声越过老太太佝偻着的身躯，看到后方的清理车，水桶内的液体颜色偏暗，也不知道是楼里灯光的问题，水似乎在隐约浮动着，有什么东西几欲破水而出。
“呵呵...”保洁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几句，往后退了几步，挡住虞声的视线，“你们小年轻啊，总是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爱好，之前524那个女孩子，就喜欢在房间里唱歌，没完没了的......”
524？
虞声脸色一变，这不是他刚刚听到电视机声音的房间吗，他特意记下了房间号的！
“之前？她现在不住这里了吗？”
听到虞声的询问，保洁忽地顿了一下，笑容越来越浅，在快要消失的那一刻，脸猛地垂下又抬起，昏黄的灯光侧面映射在她脸上，光影更迭之间，老太太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眼珠子猛然瞪出，直勾勾地盯着虞声。
“她啊，早就离开了，什么都不剩下了哦......”
这时，她身后水桶内的水突然翻涌起来，虞声听到仿佛水波汩动的声响，深吸着气挪动步伐。
待他看去，那水倏忽间又平静了，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啊......不对，她还是留下点东西的......”
“咔嚓...咔嚓...”老太太身体没有动，头颅像生锈的机器一般平直生硬地扭到背后，右手也直接扭转，指向那个水桶。
“你看，它想出来见你呢！”
深色的水又开始翻滚，像是沸水煮开了，争先恐后地涌出。
瞳孔不可抑止地颤动，虞声微微抬高头，视线被深深地揪住，拖向那片层层叠叠的浊水中。
猛地，一只血手从桶中伸出，重重地摁在了桶的边缘。
“啪！”
再也无法忍耐，虞声立刻撒腿就跑，尽管腿好像酸软地下一秒就要躺倒，他也不敢停止。
身后并没有跟上来的声音，但虞声依旧狂奔着。
似乎力气流失了，他的恐惧也会离去一样。
正当他慌不择路地转弯，转角迎面冒出一个人来，两人均躲闪不及，撞了个满怀。
虞声不敌对方强壮，又因为强大的惯性，猛然向前扑去。
那人也被撞地后仰，后退了几步也没稳住，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而虞声紧随其后，摔在了那人的身上。
“呃...你怎么跑得那么急？”
虞声神志还有些恍惚，睁大眼睛惊惧地抬头，顾念正皱着脸看着自己。
这是发生什么？
急促地喘着气，意识缓缓回笼，注意到自己还趴在顾念的身上，虞声立马涨红着脸爬了起来，低头认错。
“对不起。”
顾念双手撑在地上，仰头戏谑地看着惊魂未定的虞声，声音懒懒散散：“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拿消防瓶砸木板，被保洁拦住了...”
方才确实是他不看路冲撞了人家，虞声自知有愧，耐心地跟顾念讲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
顾念认真地听完，莞尔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就算被吓到也值了。”
虞声点头，确实，结合手机上显示的规则，她喜欢唱歌，这一点是可以对应的，那可以大胆猜测保洁口中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需要调查的“她”。
她曾住在524房间，但是已经离去，只留下了藏在水桶里的怪物。
刚刚跑得太快，虞声只能看到那东西隐隐约约是手的形状，有鲜明的手指轮廓，但裹满了猩红的液体，大小不定。
伸出手掌远近比划了片刻，虞声迟疑道：“那双手不是很大，似乎比我的手小很多，但是那个时候太暗了，我也不太确定。”
顾念利落地站了起来，拍拍手掌上的灰尘：“你的意思是，那双手的主人年纪很小？”
虞声皱眉：“也不一定是人，怪物也可能有人一样的手。”
想起保洁老太太不人不鬼的样子，虞声摸摸手臂上还没褪去的鸡皮疙瘩，以后天天还得请人家进房间打扫，真是难熬。
顾念拿出手机，瞥了眼时间，快要四点半了。
看向一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虞声，问道：“你现在还好吗，我们要不要去别的楼层看看？”
“走。”
多吓几次就好了，这么多年倒霉的日子都过来了，怎么还会因为一点恐怖的东西走不动路？
俩人来到另外两个连有走廊的楼层，3楼和7楼。
他们还在3楼遇到了同样在木板前思考如何过去的安栀芝，虞声看着顾念和安栀芝依旧装作陌生人的样子，并没有拆穿。
“你们那层楼过道也被封住了吗？”
安栀芝故意没有看向顾念，反而朝着虞声的方向问道。
虞声点头，查看3楼消防瓶的维护卡片，日期和五楼的一致，且也积着厚厚的灰尘，并没有被使用过。
顾念拖出消防瓶，笑笑道：“还想再试一次吗？”
虞声仰头，用下巴指指木板：“你来。”
安栀芝疑惑地睁大眼睛，视线在两人身上轮转：“你们...想做什...”
没等人家问完，顾念扛起消防瓶便向木板砸去。
可瓶子刚挥出一半，顾念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般，脸色一变，一个转力将瓶子甩了回来。
“怎么了？”虞声赶忙退开，生怕那重物砸到自己。
顾念沉默着，迅速将瓶子放好，冷声道：“不砸了，我们去7楼看看。”
说完，也不解释，留下安栀芝和虞声两人懵在原地，一脸凝重地快步走了。
虞声转头，不远处的转角，一抹黑影窥视似乎已久，在虞声看过来的那瞬间，逃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