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瑾子喻不是活人,他们闻不到气味,感受不到温度,也无法品尝出食物的味道。他们是师弟照他们活着时的模样做成得剪纸傀儡。”
“小师尊他?”姜希音觉得难以置信,她完全没看出子瑾和子喻他们两个像傀儡。
“是不是一点也不像傀儡?”
何止是惊讶,简直是震撼。
她那比九思还乖的小师尊不是活人!
若止望着山路上丛生的荒草,“快一百年了,师弟将它们进行了无数次改造,日日供养灵力。它们两个才成了你今日见到得模样。”
想到子瑾子喻并非活人,姜希音震撼后又有些失落,“他们是怎么死的?”她问。
若止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撩起衣袍坐到脚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她缓缓道:“当年,师弟的妻子孟婉去世后,他一直沉湎在痛苦中,把家里两位小童给忘了......”
等楚山孤想起子瑾子喻,想去接他们时,他们已经不在家了。
家中长辈见他家里没了主人,便做主将子喻子瑾兄弟打发回家了。
两位小童本来就是楚山孤偶然在路上遇到,从他们父母手中买过来的。
没想到子瑾和子喻的家人,因为养不起他们两个,又将他们兄弟俩卖给了人牙子。
那人牙子转手将子瑾子喻卖了出去。
楚山孤找到当时买他们的人牙子,问他将子瑾子喻卖到哪里去了。
那人牙子说,他也不清楚,他转手卖的人也是个人牙子。
顺着线索一个个问,子瑾子喻他们不知被转卖了几遍手,楚山孤终于打听到了他们最后被卖的地方,一个乡绅家中。
他敲开门,因为身上穿着无常宗弟子服,那乡绅将他请进前厅,拿出好茶热情地招待了他。
当楚山孤说出他想要出双倍价钱将子瑾子喻带回去时,坐在八仙椅上的乡绅脸色忽地变了。
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想要拒绝楚山孤的请求。
楚山孤以为乡绅是嫌银子少,又把价钱加了一倍。
那乡绅见楚山孤大有不见到人不罢休的架势,只好坦白告知他,两个小童前两天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楚山孤不信,质问乡绅,子瑾子喻是怎么死了。
乡绅的脸立马拉得老长,冷生生说了句病死的。
子瑾子喻一向健康怎么可能会突然去世。
楚山孤想也许是他打听错了,这乡绅家的两个孩子,根本不是子瑾子喻。
于是他要求去看两个小童的尸体。
乡绅的脸瞬间黑了,只说下人随意抬出去埋了,不知道在哪?
楚山孤看着乡绅黑着的脸,觉得奇怪,他当即将剑架上乡绅脖颈。
那乡绅吓的浑身直哆嗦,颤着嗓子道:“两个小童应该还在义庄!”
楚山孤丢下乡绅来到附近义庄。
他见到了子喻子瑾,两个人仅仅以一席草席裹身。
因为是冬天,他们的尸体还没腐烂。
楚山孤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掩着子瑾子喻小小身体的草席。
他们的脸瘦的像两只小猴子。
再往下看。
身为男子,泪水竟然差点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子喻子瑾的身体骨瘦如柴,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像是鞭痕,有的像是刀伤,有的像是被剪子戳的,还有烙铁印。楚山孤不忍再看下去,放下了草席。
他们哪里是病死了,他们是被活活虐待而死。
子喻初到家中时八岁,子瑾才五岁。
由于他们年纪小,婉婉只给他们做些轻巧容易的活。
没指望两个小童能分担多少家务,只求能做个伴。
三年不到,婉婉将他们养白白嫩嫩水灵灵的。
这才不到半年,就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于心何忍。
于是楚山孤重新敲响了那位乡绅家的大门。
乡绅哪里敢开,可那红漆木门竟瞬间碎成了齑粉。他还在惊慌,一道金光闪过剑插进了他的胸口。
“师弟一怒之下,将那乡绅杀了。师尊说,修仙之人可斩鬼怪妖魔,不可杀人,人间自有掌管人间刑法的部门。师弟被师尊处罚去千寒山,希望他能够在苦寒之地清净身心。”
“之后他一直责怪怨恨自己,说如果能早点找到他们,如果他入无常宗当天能带上他们,子瑾子喻就不会遭受这些。再后来师尊罚的时间到了,师弟也没有搬离千寒山。等我再去看他时,他正埋头钻研傀儡术,头发竟全都白了。
“师弟成功制造出子瑾子喻,他不过是骗自己小童还在,就好像他还生活在余杭镇,孟婉也还在一样。”
楚山孤的头发竟是这样变白的,他一定很自责也很悲伤。
听若止讲完,姜希音觉得胸中很闷,好像是在跟着那时候的楚山孤一起难过。
子瑾子喻是多么乖巧可爱的孩子,要是她,她会杀了那乡绅全家。
沉默了许久,若止才轻轻叹了口气,用长辈劝慰小辈的口吻道:“春花,你不要喜欢楚仙君,不论过去多久,他心里只有他的亡妻孟婉。”
“喜欢他只会心碎!”
姜希音知道若止是在真心地给她劝告,因为若止是个女子,是个心碎的女子。
她不记得前世的事了,三年如同弹指之间,对她来说没什么印象,可是对于楚山孤来说好像并不是如此。
“若止长老,你也喜欢楚仙君吧?”姜希音突然问。
“你看出来了?”一百年了,楚山孤从来不曾知道她的心思,若止自嘲般地笑了笑,“只要能看着师弟就好。作为师姐我只希望他能修成无情道,不用再受求不得,爱别离的苦。”
若止把想说得话说完,心中好似松了一大口气,再看面前李春花也不觉得沉重了,她起身拍了拍了衣服上的尘土,扶着她,走下荒山。
山下周朗与其他三个弟子收到若止传信,已经等候多时了。
梓涵灵力丢失太多又从剑摔下去,强撑着跑进昭阳阁,已经没有力气,她虽着急也只能留在阁中。
若止与弟子们碰了头,简单说了下事情原委,带着大家回昭阳阁。
很快姜希音便落在了队伍后,若止见她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乍得知了楚山孤的往事,可能需要静一静便没在意。
等走了一段路,她再回头却没在队尾看到李春花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