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过了晚膳,大家都准备出宫了,胤禛却留了下来。布顺达会意,便带着侧福晋以及孩子们在偏殿等着。
“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予额娘?”元馨问道。
胤禛脸上有些歉意,“确实有事要劳烦额娘,还请额娘辛苦一趟,去劝劝良额娘。”
这倒是让元馨有些出乎意外,随后道:“你是为了胤禩?”
胤禛点头,“儿子确实是为了胤禩,胤禩确有才能,大清想要发展就需要人才。”
元馨思虑片刻,“你的诸位兄弟,确实都才干过人,只是都是天之骄子,不容低头,只怕难以为你所用,你要小心反噬才好。”
胤禛笑着道:“额娘放心,儿子明白。胤禩同儿臣一样,自小不在良额娘膝下长大,对良额娘极为看重,若是良额娘没了,只怕对胤禩打击过大。”
胤禛确实存在一丝私心,他始终记得当年胤禩深夜猎羚羊角救他的恩情,他也不愿看到胤禩因为良妃去世而备受打击。
“好,额娘知道了,只是你也不要有太高的期望,良妃这人额娘还是了解几分,她只怕是心存死志了,额娘不一定能够劝住她。”
“儿子知道。”
元馨见此也就应下了,若是良妃能劝住,对胤禩来说也多了牵挂,日后顾念着良妃,胤禩说不准也能安分不少。
只是劝良妃这件事情,远远没有胤禛想的那般简单。
元馨是第二天来的永寿宫,前院倒还算热闹,后院则冷清不少。
元馨打量着永寿宫,窗花、对联、红灯笼一个不缺,却依旧没有生气。许是因着良妃病着,永寿宫的宫人也小心的很,整个院子十分的安静。
早有宫人进去禀告,墨书迎了出来,给元馨见礼道:
“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我们娘娘正病着,怕过了病气,不方便会见娘娘,还请德妃娘娘见谅,娘娘请回吧。”
元馨并没有因为墨书的话而离开,反而抬脚进了永寿宫的外间,“你若是不想你们娘娘就此薨逝,就别拦着本宫。”
墨书一怔,她知道自家娘娘心存死志,却碍于宫规不敢自戕,生怕连累了八阿哥,只得在永寿宫里硬生生地熬日子。
墨书一咬牙,“德妃娘娘请。”
刚踏进外间,便能听到内室里传来的咳嗽声,元馨忍不住蹙眉,咳嗽声太低微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元馨绕过屏风,走进内室,一眼瞧见躺在床上的良妃。
不得不说,良妃的容貌着实出色,哪怕如今年纪不小了,又还在病中,却依旧风韵犹存。
“许久没能见到你,今日本宫特来永寿宫坐坐。”
良妃吃力地睁开眼,嘴角弯了一下,“你来了,都记不清有多少时间你我不曾这样说过话了。”
良妃挣扎着要起来,元馨拉住她道:“快别起来了,躺着吧,说来你又何必如此,非要豁出自己的性命来。”
提起这事,良妃胸廓起伏大了很多,哪怕决定了离开,她依旧无法原谅康熙。
“我们三人之中你最为得宠,这么多年盛宠不衰,还有两个出色的儿子。我却不一样,世人只记得我出身辛者库,而我的出身却成了胤禩身上最大的污点。”
良妃有些激动,连着咳嗽了两声。
元馨给白芷一个眼神,白芷会意,从房里离开。
良妃见此也给了墨书一个眼神,墨书有些迟疑,良妃却道:“去吧,本宫无事。”
墨书无法,只得离开。
“所以你就心存死志。”元馨说道。
良妃长吐出一口气,呼吸顺畅了不少。“这是我为胤禩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元馨冷笑一声,“你倒是真的为胤禩考虑,你这般做除了感动了自己,在胤禩心上插一把刀,又有什么作用?”
良妃一怔,随后默默地说道:“我没了,胤禩也少了被人攻讦的点。”
元馨紧接着道:“所以,你去了,八阿哥就能换个额娘、变出身了不成?”
元馨的一席话,让良妃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你又何必非得揭开我的伤疤。”
“本宫是不忍看到八阿哥在被圈禁的情况下,还要遭受丧母之痛。”
元馨坐在良妃的床榻旁,“你我都一样,儿子都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你不想着弥补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将孩子扔在世上,尤其是还在胤禩这般苦难的时候。”
良妃有那么一刻的动摇,只是康熙将她伤的太深,她不爱康熙,但她却也是个有自尊的人,而康熙却是为了打压胤禩,将她的自尊踩在了脚下。
元馨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再躲多劝,凡事还是要自己想通,良妃看似性子最温婉不过,实际上却有很强的自尊心。
而康熙却将她的脊梁狠狠的踩在了尘土中,她的自尊在康熙那一文不值。
元馨从永寿宫出来,墨书双眼一亮,立马迎了出来,目光殷切地看着元馨。
“进去多陪陪你家娘娘吧。”元馨吩咐道。
墨书冷静下来,给元馨见礼,“奴才多谢德妃娘娘,娘娘慢走。”
白芷有些好奇自家娘娘到底跟良妃聊了什么,却不敢问,“娘娘,这良妃娘娘能劝住吗?”
“本宫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你多关注一些。”
元馨心中也没多少底,良妃想病死,除了为了胤禩考虑,又何尝不是对康熙的反抗。
“是。”
元馨走出永寿宫后回头看了一眼,“走吧,回宫。”
次日元馨坐在梳妆台前洗漱,白芷有些兴奋地跑了进来,“娘娘,永寿宫今儿一早就请太医了。”
元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良妃心中胤禩的份量还是更重一些。
只是后续的发展有些超出元馨估计,良妃彻底病愈都是开春之后的事了,这一个月来,良妃一直窝在永寿宫养病。
而八福晋也被困在了八阿哥府,虽然忧心良妃的病情,却出不了府,更是担心良妃病重的消息传到了胤禩的耳中。
胤禩消沉了许久,原本温润如玉的男子,多了几分疲惫与苍老,乌希哈看着心中不知道多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