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有些坐不住,得派斥候去探一探这流沙有多广,军中的粮食撑个十天应该还可以,他们快马过来只花了四天。
纵然运粮队走的慢些,十天也能赶到了。
“于大人,让副官带着剩下的粮草绕路先行,军中早已断粮,耽搁不得。”胤禛严肃道。
这流沙虽长,宽却不过几丈,胤禛声音大些完全听得见。
于成龙连连称是,他早就想安排副官先行了,只是事出突然,导致纪律涣散,只好让副官维持秩序。
“臣一切听从四阿哥安排。”
胤禛见此很是满意,洪声道:“本都统奉皇上之命,监查粮运,副官可在?”
一个中年男子立刻下马,跪下道,“臣在。”
“本都统命你率粮队绕路先行。”
“微臣遵命。”那男子行了个军礼,翻身上马,即刻派人清点队伍,整顿队形,随时准备出发。
“巴克什。”胤禛对着身后道。
“奴才在。”一个身量颀长的汉子应声而出。
“本都统命你率百人护送粮草回营。”
巴克什迟疑片刻,他是万岁爷派来保护四阿哥的,“奴才......”
胤禛凝视着巴克什,“你有异议?”
巴克什被这冰冷的眼神盯住,竟有一种面对万岁爷的压迫感,“无异议,奴才遵命。”
“即刻出发。”胤禛一声令下,流沙两边都开始行动起来。
对面的运粮队伍动了起来,骡子、骆驼一齐出发,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见大队伍开始出发,陷进去的车夫、挑夫开始着急了,陷进流沙时虽也慌乱,但大部队还在,总会想办法救他们,多少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胤禛命令大部队继续前进,他们顿时慌乱不已,“大人,救救草民啊。”
“大人救命!”
甚至有些被征来的挑夫恨恨的骂道:“我就知道这群满清鞑子没一个好东西,别喊了,他们可不会管我们。”
胤禛耳尖,瞬间回头盯住了刚才骂骂咧咧的人,眼神冷漠如刀。
那人先是一惊,急忙闭嘴,后又觉得自己陷了进来,左右是没得活了,还怕他做甚。
“呸!小鞑子,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死呢,这些个鞑子手上沾的全是咱们汉人的血啊。”
这些挑夫多是没得文化,本就是人云亦云的,加上如今身陷绝境,一个个的心情崩溃,还真煽动了不少人。
于成龙愤怒不已,这些个人当真是愚不可及。
“都给本官闭嘴,朝廷征你们来当挑夫、车夫,可有亏待你们?你们家中老小,难道没得朝廷的银子。”
提及家中老小,方才热血上头的几人也冷静下来。
前来当车夫,也是上了籍册的,若当真得罪了朝廷,家中老小可就难过了。
胤禛冷笑一声,瞧着现在装鹌鹑的众人。
“谁说朝廷要放弃你们了?本都统说了吗?还是你们谁听见了?”
胤禛话音一落,现场本就寂静,更加安静。
胤禛见他们都不说话了,也不想再多费口舌,还是赶紧琢磨一下如何将于成龙救出来再说。
这一片流沙困住了于成龙等人,胤禛不能坐等着于成龙被流沙淹没。
胤禛瞧着陷进流沙中的粮草,足足十几辆粮草,够三万大军好些日子的嚼用,只要有希望,还是要救出来的。
时间紧迫,胤禛当真是绞尽脑汁,能用的道具都用上了,麻绳、最后愣是跟着将士们一块编起了草席。
那些个车夫也不说话了,这位四阿哥面上虽冷,但真的在想办法救他们。
他们瞧向已经埋到胸前的于成龙,劣性根的庆幸着,若非主官也陷了进来,只怕这四阿哥不会管他们了。
于成龙陷的最厉害,现在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他只庆幸这下沉的速度不快,还没淹没他的头。
至于他身下的马,早已死的透透的了,想来是挖不出来了,若是能挖出来,也能给将士们添一餐肉。
等到将最后一个人拉出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每个人都饿坏了,从流沙里头拉人出来,格外的费力气。
将于成龙救出来之后,那些车夫、挑夫仿佛见到了希望,吵嚷着,秩序相当混乱,若非胤禛发火,要将他们扔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歇。
胤禛也是个心眼小的,方才带头骂他鞑子的那人,是最后一个被拉出的,等他被拉出来的时候,身下一片濡湿,泛着一股子骚腥味。
那人从流沙里拉出来,更是战战兢兢,腿一软当场就跪下了。
“小人,小人多嘴,小人有罪。”那人抬起手啪啪扇起了自己巴掌,祈求原谅。
胤禛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现在就剩那些粮草了,马车是已经陷进去了,部分粮草还浮在上头,终究只能救得少数。
运粮队并没有很快的赶到康熙所在的营地,足足走了十余日才到达目的地。
康熙本是一腔怒火,而那些饱受饥饿的将士们恨不得活剐了这些运粮队的人。
只是在运粮队走进大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沉默了。
运粮队的副官、车夫一个个比在挨饿的将士们还瘦,面颊凹陷无肉,一时之间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副官这几日赶路也没怎么休息好,眼圈都凹进去了。
康熙沉默着听完运粮队的遭遇,风雪、泥泞、流沙,听到运粮队为了减少消耗,一天只食一顿,还要赶路之后,斥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下去休息吧。”康熙道。
副官见皇上没有斥责的意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走出主帐没多久,一直靠意志力吊着的精气神也松了,直接晕了过去。
粮草到了,整个人大营跟过年一般,欢喜的很。
只是晚上用餐的时候,火头算是把整个军队得罪了。
因为饿了太久,不敢做太多的米饭、馒头,怕将士们暴饮暴食吃伤了胃,只浓浓的熬了白米粥,这可让整个军营怨气冲天。
连接喝了一天多的白粥,伙房这两天夜里都没敢出门,怕被揍。
元馨喝了好几日的中药,这股子心悸的感觉总算是压下去了,静瑗守了元馨几日,确保自家额娘没有不舒服了,才安心跟着教习嬷嬷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