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
梁凝雨特意让梁父送她到棠记,父女俩在棠记吃过早餐之后,梁父去火柴厂上班,而梁凝雨和棠溪两人一起上学。
“溪溪!”梁凝雨挽着棠溪的手腕,十分的高兴,歪头轻轻地靠在棠溪的肩膀上,笑着说,“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和同学一起上学呢。”
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以及现在的高中,梁父都是风雨无阻地接送她上下学。
梁凝雨从未试过一个人独自回家。
而如今,梁凝雨有了第一次的尝试后,格外的精神和激动。
“溪溪,我们放学了,我们也一起回家吧。”
棠溪很想答应的,但是她要去卫景曜家中准备晚餐,和梁凝雨根本就不同路,“抱歉,我晚上没有时间。”
“早上倒是可以的。”
梁凝雨也想起来了,棠溪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瘪下嘴哼唧了两声,想起了什么,问棠溪,“溪溪,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直接过来棠记吃早餐啊。”
这样棠溪就不用带着早餐和午餐过去了。
一个人拿三个人的份量,他们两个还真的不会体谅女孩子。
棠溪低头看了看布袋,“没什么,顺手而已。”卫景曜和齐天乐他们是雇主,棠溪做这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总不能让人花钱买了服务,却享受不到吧。
梁凝雨努了努嘴,没说什么,“溪溪,重不重啊?我来帮你拿一半吧。”说着,梁凝雨伸手过来。
然而棠溪挡住了,“没事,我都习惯了。”这点东西的确不算重,上一世的棠溪刚从学徒开始,什么都要做。
给饭店搬货这一类的重活,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后来,一身的力气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梁凝雨见她躲开了,也不继续强求,不过也很好奇地盯着棠溪的手,感觉已经勒出了红痕,但看着棠溪的样子,很是轻松。
诶了一声,梁凝雨收回了目光,“溪溪,你好厉害啊。”
“习惯就好。”棠溪没说什么。
梁凝雨想了一下,重新找了一个话题,两人一问一答,随便聊聊就回到了学校。
“溪溪,我先回去啦。”高一的教室跟高二的不一样的,梁凝雨的教室在另外一栋楼。
棠溪朝她挥了挥手,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的食堂没有什么人,都是进来放了饭盒就出去。
棠溪趁着这一点空隙的时间,拿出了小本子,温习上面的笔记。
然而,没看一会儿,棠溪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食堂后门的人影,没多一会儿,唐韵儿就站在了她面前。
“棠溪。”唐韵儿握紧了手心,“周六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现在是不是很高兴?等着爸爸妈妈他们亲自过来接你回去?”唐韵儿一想起周六那天被周明煦当众拒绝的时候,心头一阵刺痛,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棠溪,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是不是很满足?”唐韵儿红着眼盯着棠溪那张什么情绪都没有的脸,愈发的痛恨。
想要撕毁她所有的面具。
“我是知道了。”棠溪合上了小本子,抬起了眼睑,双瞳干净澄澈,比雪山上没有污染过的天池还要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在她的瞳孔的注视下,似乎没有人可以撒谎。
“不过,我没有你说的高兴和满足。”
棠溪合上本子后,双手交叉叠放在桌面上,“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回家之后,我就不会回去的。”
唐韵儿咬紧了下唇,看了看周围,弯起了一边的唇角,“棠溪,现在没有其他人,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了。”
“棠为民家里是什么情况,我会不清楚?能比得过唐家?”唐韵儿眼底充满轻蔑和不屑,“你过了十五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你舍得?”
棠溪也轻嗤一声,反问她,“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请不要以你的方式来衡量我做出来的决定。”上一世,棠溪对唐韵儿心里有愧,因为她的的确确是抢走了属于她的十五年。
可现在想了一下,十五年前,大家都是刚出生的婴儿,谁都没有错,大家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她为什么要有愧疚呢?
棠为民和毛若兰又不是特意在医院换掉两个孩子,一切不过是一个误会。
再说了,棠为民夫妇俩也没有亏待过唐韵儿。
唐韵儿要上学,夫妇俩砸锅卖铁都搬出来,就为了供一个女儿读书,在现在这个时代里,大家都是注重家里的儿子,尤其是在乡下。
就算是后世,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都有。
棠为民夫妇对唐韵儿还不够好吗?
唐韵儿看着棠溪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恨了。
紧紧地攥着了衣角,唐韵儿咬牙切齿,“棠溪,要不是你,唐家跟周家的联姻就不会这么麻烦。”
她也不会被周明煦当众嘲讽拒绝。
“一切都是你!”
“要不是你抢走了属于我的十五年,现在风风光光的人是我!周明煦也应该对我客客气气的!”而不是现在,唐韵儿想起了周明煦离开的眼神,那是赤果果的嫌弃!
他在嫌弃她的出身!
周明煦在介意她在乡下的十五年!
这一切都是棠溪害的!
要不是棠溪,现在的所有都不会是这样的!
唐韵儿差不多是怒吼出来的,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整个人像是溺水的人被捞起来一样,大汗淋漓。
气喘吁吁。
“麻烦你说清楚一点。”棠溪的脸色也瞬间冷沉下来,语气也严肃了不少,“十五年前,我跟你一样都是刚出生的婴儿,请问我要怎么抢走属于你的人生?”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误会。”什么误会?就是因为两家人的姓氏念出来是同一个发音,护士搞错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唐韵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棠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直接了断地打断她,“如果,你还是认为这件事是我爸妈有意而为的。”
“麻烦你想一下,如果他们知道你不是亲生的,还会愿意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到城里读书吗?”
“明知道唐家就在这里,就这么简单地带你出来,就不怕事情被揭发的吗?”
棠溪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她比唐韵儿稍微高一点,目光低垂,落在她身上,“他们也是养了你十五年,从未亏待过你。”
“如果你还要继续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一个人的思维定下来了,旁人再去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他只认为他的才是正确的,其他人都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