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正当公孙珩为自己讹诈灵珠的行为,找到一个堪称完美的理由时。
不远处的药田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公孙珩似想到了什么,大惊。
猛地从原地冲了出去:“小黑!!那些都是我新栽培的月见子,嘴下留草!!”
只见郁郁葱葱的药田深处,一株株月见草拔地而起,草身于夕阳下散发着点点淡银色的荧光。
只可惜原本长势一片大好的月见草,此刻已经东倒西歪了一大片。
一只犹如乌云泼墨的黑豹子卧倒在那丛药田间,抬起自己两只银光闪闪的前掌,不断扑弄着身前的月见草。
还时不时歪着脑袋,张大嘴巴,将月见草放进自己的前齿间啃咬着,磨牙一般。
在幽云豹孜孜不倦的攻击下,那堆可怜的月见草已经肉眼可见的坍塌了下去。
月见草沁出的青绿色汁水,几乎将整块药田都染了个色。
公孙珩冲过去后,先是揪住幽云豹的尾巴,制止了它的一通捣乱。
又把它还在啃磨噬咬着月见草的豹子嘴上下一撑,硬是从自家小黑的喉咙深处抠出了一根沾满了唾液,但叶片还算完整的月见草来。
公孙珩捧着那根湿漉漉的月见草,又看了眼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药田,痛心疾首:
“我的月见草、我的药田、我的灵珠!!”
说罢愤怒盯向面前的幽云豹:“小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幽云豹只是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然后豹子头一偏,直接看向远处那轮火红的夕阳,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公孙珩。
神情竟有些倦倦的,不知是学了他的死皮赖脸,还是甘愿认打认罚。
幽云豹的前胸处还缠绕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绷带,一股浓郁的药味从绷带里面渗了出来。
公孙珩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在接触到小黑身上缠满的绷带后,眼神里的气势一下子削弱了下去。
他记性还没出问题,当然没忘记小黑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眼珠子左顾右盼的咳嗽了声,公孙珩声音压低。
“那什么,都好些天过去了,你怎么还记恨着当初在烬王府君长烬那一个威压受的伤?”
幽云豹闻声,竟当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双乌绿色的豹子眼里,全是快要喷出来的火焰。
公孙珩心一虚,“别这样看我啊,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报仇,更不是打不过君长烬那家伙!主要是……”
他以手抵唇:“好歹也入账了整整二十万颗灵珠,那什么,拿人也手短啊!”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德行,幽云豹忿忿的掉过了头去,照旧没理他。
“这样吧,这次的月见草就算了,下不为例啊。”公孙珩忍痛不做计较。
说完见小黑一副无动于衷继续仰望斜阳的模样,不由得奇怪道:“你怎么一脸忧郁的表情?”
自从小黑从烬王府回来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这个茶饭不思、神情呆滞的状态。
大晚上的还要跑到药田望月亮,时不时还对月幽怨的长啸几声。
第一次听见时,惹得公孙珩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
结果……
公孙珩无语,拍了拍幽云豹的后背:“小黑,你说你一只豹子,就别跟着人家瞎学什么狼嚎了好吧。”
这物种也不对啊,叫唤起来跟个破锣嗓子似的。
公孙珩手撑着下巴,摆出一个玉树临风的姿势蹙眉沉思。
他原本以为小黑是因为受了伤,生自己的闷气才会这样。
可现在看来,却又不完全是这样。
小黑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名背着药篓的药王谷弟子上前恭敬拱手道:
“少谷主,您要的狐狸,又抓来了几只。”
果不其然,他背后的那只药篓里,装着一窝大概三五只的小狐狸。
公孙珩眼神一亮,赶紧上前两步,就看见了两只白的,一只灰的,还有一只红彤彤的小狐狸。
他自动忽视掉其余几只白的灰的,一下子先将那只红色的小狐狸抱了起来。
然而在那只小红狐脑门上扒拉了半天,还是连半根白毛都没找到。
“这毛色也有些黯淡。”公孙珩摸了摸小狐狸全身的绒毛,这只小狐狸虽然也是遍体红色的,但颜色比起君长烬的那只可是要暗沉多了,就像炭火烧热到了尽头。
突然落入到陌生的怀抱,不是灵兽的小狐狸有些害怕,不由吱吱的尖叫着想要挣脱公孙珩往外跑。
“还很怕我?”公孙珩见怀里这只小狐狸眼睛里对他的恐惧仿佛就要漫了出来,顿感无趣。
哪及得上小白,一心只惦记着他。
就连那珍贵的烤鱼肉都恨不得让他多尝两块。
要不是隔着千山万水镜,想必小家伙早就扑倒在自己怀里撒娇了吧!
一想到白挽梨,公孙珩心里不由甜滋滋的,看向怀里那只红狐狸的眼神就更嫌弃了。
公孙珩摸着鼻子把不断挣扎的小狐狸放回了药篓里,嘴里嘀咕。
“这都快一个月了,万巢山外围那带都翻遍了吧,竟然当真找不到一只一模一样的。”
说完公孙珩却在那药篓里看见了一只丑的稀奇的小狐狸。
方脸,灰黯的毛皮,猥琐得像睁不开的眯眯眼。
被其余四只狐狸压在药篓的最底下,要不是他亲手把刚才那只红狐狸放进去,可能还看不见。
公孙珩指着它,“这是只什么狐狸,这么丑?”
“回少谷主,这是藏狐。”
公孙珩点头,“这个方脸的留下,其他的都放了吧。”
刚把那只藏狐崽从药篓里拿了出来,公孙珩就见到小黑竟然挺直了身子,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张望。
确切的说,是看向那只装狐狸的药篓。
只是没看见朝思暮想的心爱小狐狸,幽云豹又没精打采的回过头,继续对着夕阳发呆。
“嘶。”把自家小黑的神态看在眼里,公孙珩脑海里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这几天他收狐狸时,对他爱理不理的小黑好几次竟然主动靠近了过来。
只是当把那些红狐狸看了个遍后,小黑又会垂下尾巴,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人一豹一起失望。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公孙珩顺口一吟,而后走到依旧不搭理自己的小黑身旁。
只是这一次,眼神里却充满了对幽云豹的同情。
“小黑,你害病了!”
“害得还是最难解的相思病哪,就连天下第一妙手的你主人我,也救不了你。”
“不过给你开点药剂中和一下还是可以的。”
原本一副冷漠姿态的幽云豹忽然抖了抖耳朵,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公孙珩。
“入了相思门,方知相思苦。”公孙珩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他今天就非得叫小黑好好的尝一尝那相思之苦!
不然怎么报自己那月见草被毁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