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什么短命的长生花竟然可以恢复她的灵力,白挽梨葡萄眼猛地一亮,撑起身子直勾勾盯住公孙珩上下翻飞的嘴皮,感兴趣极了。
眼见那只红彤彤的小狐狸摇起尾巴,两只葡萄眼炽热无比的盯住他,紧张得好像生怕他话说一半就跑路了……
公孙珩内心不由一阵荡漾,嘴角都快飞到天边去了。
这小狐狸,连他讲的每个字都不肯放过,竖起耳朵显然听进了心里。
再联想起小狐狸在君长烬手中的挣扎,狐狸小脸满满都是被逼迫一般的不情不愿……
两相对比,公孙珩更是大喜。
很明显,小狐狸讨厌君长烬,更喜欢他!
没想到君长烬家的小狐狸竟然能对自己这么在意,公孙珩摸着鼻尖得意,君长烬要是得知事实真相,该不会吃味吧?
他的得意还不过两秒,君长烬手里的那盏清茶已然向着面前的水镜又泼了过去。
君长烬凤眸扫过水镜里公孙珩流淌下茶叶和茶水的脸,一脸嫌恶:
“你一脸痴笑的盯着本王的小白做什么?”
“喂,又来?”公孙珩痛心,扑在水镜前端详着自己那张被茶水模糊的俊容,本欲抬起的手却忽然放下。
满意的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道:“刚才怎么不曾发现,茶水这么一泼,竟然还给本少谷主增添了几丝朦胧美感?”
算了,不擦了。
端详着水镜又自恋了好一会儿,在君长烬那道越来越幽冷的目光注视下,公孙珩倏然回过神来,赶紧尴尬的嘿嘿一笑:
“长烬你放心。我家那老头子前两日就用巫咸之术推衍过了,这长生花的花苞成熟之期,就在七日之后!”
“届时它便会从海底蜉蝣之地自行上浮,漂泊到海面海月相接处沐浴天地月华。”
“待到长生花彻底绽放开花的那一瞬间,你便可以设法捕捉到它。”
“再不济失败一次也还有接下来那两夜的机会。”
“哦,对了。”公孙珩将折扇合拢,放在掌心一敲。
“我知道你的个性,不过长烬,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的动静到时可得收着点。”
“那长生花素来长在海底,生性喜静怕人,若是你手头的动作大了些惊扰到,它听着怕了,放弃这次开花之期,含着花苞又钻回海底蜉蝣之地,那便是任谁也找不着。”
“恐怕只得等待下一个百年,长生花重新无根漂浮在无境之海时,才有少许有缘人得见了吧。”
白挽梨倒是不那么紧张,小尾巴甚至还闲适的摆了摆。
百年就百年,反正她活得起。
况且以她的天资,百年内也未必能修得出三尾来。师父本就恼她好吃贪玩,想来这一时半会她也是回不去栖雪山的。
倒不如趁着这百年时间,在这块星落大陆好好玩耍、咳,是游历一番,顺便找找那幅把她带到这里的画。
有了那幅空白画卷,待她回到栖雪山,美人师父见她体内灵气本源空空,必然狠不下心肠来,也会给她想办法恢复的。
白挽梨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狐狸小脸暗自露出一抹得意。
却不料公孙珩将折扇朝着她一指,嘴里对君长烬道:“等百年倒是可以。只不过你等得起,你这小狐狸可等不起啊。”
白挽梨眨巴着的大眼睛瞬间愣住,有些不明白这个花孔雀的意思。
又听得公孙珩继续道:
“没了灵力,它便和普通狐狸一般无二,也会生老病死,况且那寿命……啧啧,还得再缩短个一两成吧?”
“毕竟它体内灵脉已经接近枯涸,太久得不到灵气滋润,对身体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公孙珩同情的瞟她一眼。
他每讲一个字,白挽梨的狐狸小脸就惨淡一分。
“一只寻常的野狐狸能活多久?”公孙珩用折扇挠着头皮想,“嘶,好像至多也就是十年吧?”
十年??
白挽梨狐狸小脸大惊失色,如遭雷击。
“唧唧唧唧唧!”她连忙大叫起来,阻止公孙珩这张乌鸦嘴继续说下去。
要是这张烂乌鸦嘴再多说几个不好的消息,她恐怕就要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又慌里慌张的伸爪直接攥住君长烬的紫色袖袍,两颗乌溜溜的眼珠,满满的全是真挚。
可怜兮兮的软软叫了两声:“唧唧!”
【那个断肠花,啊不,是大美人大好人大善人,你可一定要救救狐啊!】
君长烬垂首,瞄到小狐狸爪子里抓着的自己那块衣襟。
那里已经沾满了小东西满爪的鱼油和些许鱼肉碎末。
额角青筋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太阳穴隐隐泛疼。
君长烬一边伸手揉捏着恼火的太阳穴,一边闭目,神情漠漠对那只小狐儿道:“把你的爪子从本王衣角挪开。”
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
他从刚开始的气血上涌怒火攻心,演变成了如今习以为常的淡然。
好似被这小狐狸驯化了。
白挽梨看着眼前染上一块油渍的紫衣,呐呐的放下小爪子。
可还是不甘心的抬头望着君长烬,简直恨不得把“带她去摘花”五个字刻在脸上。
君长烬掀起眼帘扫她一眼,忽然像是起了什么兴致。嘴角勾绕起一缕笑,垂眸注视着白挽梨的狐狸眼:
“怎么,看样子小白是很希望本王去摘那长生花了?”
“唧唧!”见他领悟了自己的意思,白挽梨喜出望外,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不就是一朵花吗?你那么厉害,带我过去摘了就是!】
“是吗?”君长烬慵懒的摆直身子,以手抵额,似是认真忖度。
“可那无境之海地处遥远,况且刚才公孙的话你都听到了,那花生于海底,摘起来还那么麻烦……”
白挽梨听得紧张,就见君长烬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本王若是千辛万苦替小白取来那长生花,小白又该如何回报本王呢?”
“唧、唧……”没料到君长烬竟会这么说,白挽梨的狐狸叫顿时卡住。
要怎么回报他?
白挽梨压根就想不出。
他都已经是王爷了,吃的喝的住的,哪样不比她这只小狐狸好?
还有无数的宝贝,光是那白玉浴池里铺满地的白玉,高悬成山的夜明珠、满壁的白萤石……
好多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她身上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回报他?
白挽梨抱着小爪子沉思。
君长烬见此又阖上了眼,嗓音波澜不起,“本王可不做无本的买卖。小白若是想不出,那这长生花,你便自己去摘吧。”
“唧。”白挽梨闻声呆呆的撇下小爪,望向身前闭着眼理也不理她的男人,心头一凉。
想着已经进入倒计时的生命,葡萄眼蕴起点点泪花。
她的小尖嘴巴无声抽噎着。
是不是,她再也回不到栖雪山,再也见不到美人师父……
还有那朵可恨的小桃花,她还没来得及报自己那一屁股花粉之仇呢!
长久没能听到小东西的回音。
君长烬雪睫掀起,映入眼帘的便是小狐狸蜷缩着四只小爪子,呜呜咽咽掉水豆豆的场面。
心底一丝怪异的感觉浮起,盯着小狐狸葡萄眼里浮现的水光,君长烬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一把扭过小狐狸垂下来的小脸蛋,君长烬不知怎的,竟拂起自己的衣袖,替那小东西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他瞥了眼自己被狐狸泪沾湿的袖角,反正待会儿都要一并换下,倒不如现在物尽其用。
揩掉那小东西眼角水痕,君长烬嗓音漠漠:“若是再哭,便不替你去摘那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