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了各类话本,设想了无数个相遇场景,本该是满心爱恋的她,在见到烬王第一面时,却只有深不见底的恐惧漫入骨髓。
君长烬对墨柳畏惧战栗的言语仿若未闻,狭长凤目落在墨柳禁锢着小狐狸的那双手上。
嗓音阴柔,一如自语。
“是手不想要了?”
哧的一声。
墨柳的两只手自手腕处齐齐断裂。
断口喷涌出鲜艳的血花。
墨柳惨叫一声,哆哆嗦嗦跪下。
白挽梨嗷呜一声,头重脚轻的摔倒在了草地上。
好巧不巧,墨柳那两只带血的断手就落在她的眼睛前。
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白挽梨扭过小脑袋,难受的干呕了一声。
君长烬雪睫微掀,并不看向地上那只狼狈的小狐儿,而是语气恣意轻慢的继续道:
“还是说想连眼珠也一并抛弃掉了?”
尾音尚未落地,灵气便如刀随行。
墨柳一双眼睛被生生剜去。
空洞的眼眶再没了之前的恶毒。
墨柳伸出双手捂住双眼,惨痛叫声瞬间更为凄厉。惹得听见的人起了一身白毛汗。
“还有力气叫?”
“看来跟本王讨的前两个赏,你还是不满足啊。”
君长烬眼眸停顿在墨柳全身,侧目缓缓扫视。
“那就……”
“脚?”
等双足也被削掉后,墨柳终于没力气惨嚎了。
转而朝着记忆里君长烬的方向膝行前进。
“王爷!”
“王爷!是我啊!”
墨柳说得语无伦次,“我是墨柳!您本该……”
本该爱上她的。
想说的那几个字还没能出口,君长烬艳丽的眉目已然沉倦冰凉,“乱叫什么,真是聒噪。”
这下子,墨柳的舌头也被灵气削掉,整个口腔里只余下乌黑空洞的一块。
“嘶、嘶嘶……”剧痛侵蚀着墨柳的神智,她绝望的瘫倒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
跟话本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烬王不是应该对她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嫁娶吗?
为什么她会被削掉手足眼舌,沦为废人?
就因为她想剥皮掉那只该死的小狐狸吗?
它只是一个畜生啊!烬王怎么可以……
因为它而报复自己。
草地上,目睹整个过程的白挽梨倒吸一口寒气。
心肝脾肺都凉悠悠的。
他他他,这个断肠花美人真的、亲手挖了人的眼珠子!
一时间,白挽梨不知该为那个逃过一劫的花花孔雀感到庆幸还是默哀。
转眼间,她软乎乎的小身体却被人搂起。
那双大掌不复初见时的热度,而是沾染上了极寒之地的深重寒气,森冷冰凉。
触碰到她时,白挽梨毛茸茸的小身子微颤,却破天荒地的头一次没有反抗。
看着不远处几乎不成人形的墨柳,白挽梨心头复杂,是不是为了她,这个大变态才动了这么恐怖的杀念……
君长烬冷眸扫视过墨柳脸颊上那几道乱七八糟的血色抓痕,再垂眸时神情已是了然,喉头低低哼了声:
“总算还没有蠢到叫人欺负死。”
君长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莫测。
虽然现在看似乖乖巧巧,可刚捡到这只小东西时,它对自己的态度可好不到哪去。
动辄非抓即咬。
若非他有灵气护体,想来手上的伤口比起墨柳也不遑多让。
君长烬望了眼怀中安分乖巧得像只面藕团子似的小狐狸,唇瓣半勾,要笑不笑。
怎么走了一趟回来,脾气还变乖顺了。
他替小狐狸捋了捋身上沾染的灰尘草屑,转而抬眸对眼前的两名手下淡淡道:“管事的人呢,叫他过来。”
追命与绝命互相对视一眼,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追随烬王多年,他们二人又怎会不知。
王爷看似从容冷静,不带半丝薄怒,甚至还有心情勾勒出一丝笑的时候,
才是烬王整个人最可怕的时候……
不多时,闻讯赶来的王府主事已是瑟瑟发抖。
心底帮作死的墨柳亲切问候到了祖宗十八代。
他千叮咛万嘱咐,那只王爷亲手带回来的小狐狸碰不得,怎么就是有人不听劝呢!
这下好了,主事望着瘫软成烂泥一般的墨柳,双腿战战兢兢几欲倒下,只觉得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君长烬凤眸乜了眼墨柳,语气冷薄。“这个人,谁招进来的?”
主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饶过小的吧!这个贱奴原是厨房里当值烧火的。后面小的替小狐狸主子择人伺候时,厨房的掌事主管郁婆婆收了她好些银钱,听说这里差事清闲,便把她拨了过来。”
其实郁婆婆把那钱也塞给了他打点一番,他见墨柳表现麻利,又嘴甜会哄人,一时鬼迷心窍便同意了。
哪里知道引来了这场塌天的大祸!
主事悔不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他当初就不该收那点子钱啊!
只能在心底祈祷烬王会大发慈悲饶恕自己。
然而。
他只听到君长烬言语如刀,字字割心。
“你倒是自觉。那么本王临走前和你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彻底将他心底残存的希望打碎。
主事颤颤巍巍的答:“王爷、王爷给小人交代说,若是敢伤小狐狸主子一根毫毛,那便、那便……”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恐惧疯狂上涌,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吐出来。
君长烬嘴角噙着笑:“还有个字呢。怎么,忘记了?”
“小的、小的……”主事蠕动着嘴唇,脸色寡白,只听见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冲破胸腔。
一时间他胸口窒息般发闷,一口气喘不上来,猛地倒头往后栽了下去。
再没了动静。
追命上前探了一下鼻息:“禀报王爷,他死了。”
“什么?”君长烬不置可否,冷嗤了一声。
眯着眼眸看向主事那具僵硬着的尸体,风华倾世的容颜捉摸不出任何情绪。
他落在小狐狸身上的手只是怔了一瞬,而后不紧不慢的继续抚摸着那簇火红的狐狸毛。
只是嗓音里透出了几许淡淡的不虞:“本王是三头六臂的妖怪吗?有这么可怕?”
追命与绝命心中一齐默默。
您不是妖怪,可您比妖怪可怕多了!
“他刚才嘴里说的那个郁婆,逐出王府,永不得再入国都。”君长烬似想起什么一般,眼眸微冷,吩咐出声。
能眼盲心瞎到招进来这样一个货色,他容许她全须全尾的滚出王府已是宽恕。
“是!”绝命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