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挽梨小身子还在打着颤,就见男人已经垂下眸子向她看了过来。
一银一紫的异色双瞳里,血色未褪。
在触及到她时,那丝凶光一闪而逝,尽数淹没在了狭长的眼眶里。
白挽梨吓了一跳,连忙装死一般瑟缩着低下了头。
君长烬能够感受到,手中这只红软软的小东西,从肥嫩嫩的躯体连带着细绒绒的红毛,都在轻微的发颤。
它在害怕他?
不知怎的,这个认知让他隐隐有些不悦。
君长烬心头涌出薄怒,他看了眼那只还在手里努力挣扎着远离自己的小红狐,拎着它往外就是一抛。
啪叽!
在男人那毫不留情的动作下,白挽梨扑腾着四只小短腿儿飞了出去,像颗压扁的小馒头一样瘫倒在了绿草茵茵的寒潭边。
她费了半天劲,刚才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耳畔便响起哗啦啦的破水声。
男人光裸着自己犹如玉雕一样比例完美的身躯,迈开两条修长的腿,径直从寒潭中走出。
君长烬伸出还沾染着水珠的手指,没再看她,低头捡起自己剥落的衣衫,不紧不慢的穿了起来。
白挽梨甩了甩自己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小脑袋,没想到就看见了如此香艳的一幕。
无意中瞥见男人还在往下坠水的宽肩窄腰大长腿,白挽梨小脸爆红,哪怕还有一簇簇火红的狐狸毛遮挡住,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蛋猛地燃烧了起来。
赶紧伸出小爪捂住两颗葡萄般的大眼睛,白挽梨在心底恨恨地骂道。
这人真是好不害臊!
居然就这样一点嫌不避,当着她的面光着身子穿衣服!
她可还是一个小姑娘呢,虽然还没化形,不过白挽梨坚信,自己早晚都会变成人的。
听着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哪怕是遮住了自己的眼,白挽梨还是控制不住的在脑海里浮想联翩,忍不住又在心底唾弃了一声,不知羞耻!
也不知道她是在嫌弃穿衣的男人,还是在嫌弃她自己。
不过……
小爪悄悄从眼角处移开了两分,白挽梨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思考了起来。
要是趁着这个空隙,她抓紧机会开溜,这个鬼面美男应该是没空来理会她的吧?
她可没忘记美人师父给自己布置的任务。
要是第一次下山历练就栽倒在了这男人身上,等回到栖雪山,她还不得被那只小桃花精嘲笑死。
毕竟当师父抓住她丢下山时,那朵欠揍的小桃花就躲在她屁股后面看热闹呢。
事不宜迟,白挽梨偷偷摸摸转过身,圆润的小屁股上,一条浸满水的狐尾控制不住喜悦的翘了翘。
她将背脊弓成一条线,小心翼翼地抬起梅花爪子,以一个极为谨慎的姿势,往前试探性的迈了两步。
小爪无声落地,男人背对着她,长身玉立,修长食指撩起一条玉质腰带,不紧不慢地系在了自己细窄如蜂的腰身上。
凤眸垂落,只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动作,好似根本没发现她的异常。
很好!
白挽梨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小嘴,眼中绽放出喜色,正想大步狂奔起来时。
身后却蓦地传来一声低哑轻笑,宛如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想跑?”
白挽梨吓了一跳,小爪子不尴不尬的顿在了半空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抬起的那条小腿儿该不该放下。
君长烬穿戴整齐,踱步到了她的面前。
一袭紫袍衬托着他的妖异白发,红唇荼蘼如血,更是魅惑到了骨子里。
酒不醉人,人却自醉三分。
白挽梨倒吸口气,小心脏砰砰直跳。赶忙重新盯回他的那张古铜恶鬼面默念清心诀,努力打消自己心头绮思。
君长烬仅仅是手一抬,一阵微风便席卷而来,包裹住地面上的那只软糯糯的小红狐狸,交托在了他的手上。
整个过程,身为当事狐的白挽梨根本无法反抗。
君长烬将小狐狸拎至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眼眸逐渐幽深。
这小东西逃跑的心思倒是从未断绝,起先在寒潭里见了杀手便想弃了他,如今趁着他穿衣的功夫,竟然死心不改,又想逃。
呵。
一丝血色漫过眼底。
也不想想,他君长烬是任人随意来去的么?
“唧唧唧!”逃跑计划失败,还被人拎住了后颈皮,白挽梨乌溜溜的狐狸眼迸发出悲愤的光芒。
开始后悔在栖雪山的日子,整天玩乐,三心二意的修炼。
要是她乖乖听从师父的教导,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灵力薄弱,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白挽梨猛地一个激灵,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变故。
是了,她、她的灵力呢?
为什么她感应不到自己体内灵力的存在?
白挽梨的狐狸小心脏慌乱起来,她强忍着那丝慌张,在体内进行调息。
然而身体里的灵脉空空如也,她的灵力就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一般,半点都不剩。
白挽梨气得头昏脑涨,紫葡萄的眼底浮现出委屈的泪光。
嫩绒绒的小爪子泄愤般朝面前男人的胸膛挠了过去!
一定是他!
只有他接触了自己!
是他把自己的灵力吸干了!
隔着那层柔软的衣料,她的小爪子几乎也能感受到男人肌肤的滚烫。
好硬……
这一爪子挠下去,君长烬本人非但毫发无损,白挽梨落在他身躯上的狐狸爪爪反而被震得一麻。
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挽梨哭丧着一张狐狸小脸,颤巍巍的把小爪子收了回来。
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了?
他的肌肉为什么是硬邦邦的!
“呜……”白挽梨失落的低下小脑袋,悲从心起。
没有了灵力的她,跟一只孱弱的普通狐狸有什么区别?
君长烬垂眸,望了眼胸前衣襟那道湿漉漉的爪印,脸色一沉。
凤眸蕴含着浅薄的愠怒,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强势地抬起白挽梨那张垂落的狐狸小脸,却在触及到小狐狸含泪的眼睛时,微怔。
君长烬一时间啼笑皆非。
明明是这只小狐狸偷袭自己,怎么反而却弄得好像是他欺负了它一样!
如玉指节擦着白挽梨的眼眶而过,凤眸垂下,无声注视着指尖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那是小狐狸的泪。
君长烬心思一动,殷红如血的唇瓣微张,将那截沾染着小狐狸眼泪的指尖,鬼使神差般送往自己唇前。
咸的。
很苦。
跟人的,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舌尖缭绕着那丝苦涩的滋味,莫名的,君长烬不希望从小狐狸那双葡萄眼里再见到泪水。
他抿了抿淡绯薄唇,磁沉嗓音在白挽梨耳畔命令般响起:“不准哭了。”
白挽梨蕴满水汽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他竟然吃掉了自己的眼泪!
好变态的人……
害怕面前男人再做出什么打破她底线的举动,赶紧深吸一口气,把快要流淌到眼角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君长烬满意点头:“嗯,这样才对。”
想了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说:“知不知道你哭的时候……很丑。”
他看这小东西通晓人性,这样说了,以后应当不会再哭了。
谁知话音一落,他便看见原本还蔫着的小狐狸,像是遭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龇着牙愤怒地冲他张牙舞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