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甫一落地,余下六人飞身各自占据了岸边丛林的一侧,横眉冷目,纷纷拔刀。
寒刀出鞘,金系灵力自刀身扩散开来,东西南北四处灵力瞬间紊乱,而后重归一体,直指位于阵法中央的君长烬。
这是地杀之阵!
处于刀阵中心的“阵眼”将会被连续七七四十九道刀气挫伤,碎尸万段!
七星刀阵一成,七位血阁杀手都一脸紧张的死盯着阵心,包括被君长烬抓在手里的白挽梨,也感应到了那丝危险,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外加那只小狐狸都急了起来,除了阵心里的君长烬。
他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白挽梨盯着远处逐渐凝聚成形的刀气,巴掌大的狐狸脸满是绝望。
啊呜,抓着她身子一动不动的是要干嘛呀,好不容易才把人挠醒,本还指望这个鬼面怪人能带她逃过一劫,没想到……
偏偏隔着古铜面具,她还看不清君长烬的表情。
白挽梨心中忽然产生出了一种怀疑,亏她还辛辛苦苦地费力救出来,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唧唧!”
“唧唧!”
她悲怆的叫了两声,呜呜呜师父都怪阿梨没用,你叫阿梨出山历练,可是阿梨刚一落地就要被人害死了。
还是一个被阿梨亲手救下来的野男人!
直到听见这两声低弱的狐鸣,君长烬这才缓缓松开了辖制着她的手。
他的视线戳寻在白挽梨周身,目光如潭幽深。
怎么感觉小东西刚才叫的那两声……好像是在怨怪他?
白挽梨挣扎间猛然重获自由,不禁懵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她当即就想跑路。
别的不说,保命的技能可是她缠着师父埋头苦学的,可熟练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呸呸呸,什么夫妻,才不是夫妻,总之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反正她要脚底抹油先行一步溜了。
扭过头对君长烬“唧唧唧”了几声:【你别怪我哦,师父是让我历练,又不是让我送死。再说狐这么可爱,你也舍不得让狐陪你去死吧。】
甩出几句狐语,白挽梨也不管男人能不能听得懂,毫无心理负担的就往水里一冲。
虽然听不懂这一通狐叫,但小狐狸的脸色,君长烬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哪里还能不知道白挽梨打的是什么算盘。
当下眸色一沉,不紧不慢反手就是一个禁制,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白挽梨刚跳下男人的身子,就被瞬间禁锢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她原先还喜悦着的神情就这么僵硬在了小脸上,心中气急,恨恨磨牙——
这狗男人!
重新被困在冰凉的潭水里,白挽梨不得不伸出小爪,费劲的扒拉着君长烬,依靠着男子那副颀长火热暖意融融的身躯,好让自己不掉下去。
亏她之前还好心好意的想要救下他呢!
哼,白眼狼!
这样想着,巴掌大的狐狸小脸突然愤愤一仰,充满怨怼和控诉的看向君长烬。
男人垂首,竟从她那张可怜巴巴的狐狸小脸蛋里读出了一丝委屈。
“唧!”她气哼哼。
【你恩将仇报!】
【你狼心狗肺!】
【你你你,趁狐之危,不讲武德!】
白挽梨本以为这狗男人还会良心发现,不料见到她的这副模样,面具下殷红如血的唇瓣放肆一勾,男人竟然低低笑了起来。
他本就肌肤苍白,宛若病态,如今这么一笑,更是无端缭绕上了几分妖邪的鬼气,直听得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被烬王晾在一边的众杀手:“……”
虽然烬王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耳畔传来的笑声可是真真切切。
蹲守在旁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看起来像个笑话吗,还是很好笑的那种?
否则烬王怎么会笑了,还笑得这般畅快?
“烬王这是吓到失心疯了吗?身处七星刀阵之中,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烬王,七位血阁杀手不约而同的自脊背冒了身冷汗。
没有臆想中痛哭流涕的求饶,有的只是漫不经心的无视。
相比之下,受死的反倒像是……他们自己一般!
黑衣首领占领要地,沉声安抚手下:“慌什么,烬王那恶疾会导致他不得动用体内任何灵力,否则便会痛苦非常,经脉寸断,用不着我们动手便会饮恨当场。”
“刀阵既成,烬王笑也好,哭也罢,不都是我们掌下的亡魂吗?”
他一边发话,一边往七星刀中源源不断的灌输着自己的灵力,额角满是细汗,脸色也慢慢变得蜡黄起来,显然刀阵的消耗不小,应付得有些疲力。
片息后,黑衣首领停下动作。望着那从各个阵角处逐渐凝聚成实体的黑气,激动的吐出一口气:“刀气成型了!”
眼见第一道刀气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向着君长烬的方向飞快地飘散了过去。
紧接着是即将诞生的第二道、第三道……
黑衣首领快活的几乎要仰天大笑,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在血阁呼风唤雨的自己。
他倒是想看,君长烬这次还怎么逃得出去!
只是……
当望着寒潭里气势摄人的男子时,黑衣首领还在上扬的嘴角僵住。
心底头一次掠过了一丝对血阁情报的怀疑。
烬王这会儿当真是得了怪病?
他怎么觉得,像,又不大像……
就在黑衣首领惊疑不定时,君长烬忽地开口,音色慵懒散漫:“等等。”
第一道刀气已经迫近了君长烬的面庞,黑衣首领禁不住冷笑:“现在知道求饶?晚了!”
君长烬手掌随意一挥,近在咫尺的凌厉刀气瞬间破碎。
他撩起眼皮:“都说了让你等一等,你怎么就不听呢。”
黑衣首领大惊:“你没病?”
君长烬这个名字的杀伤力太大,恐惧仿佛本能般刻进骨。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黑衣首领往后颤抖着退了两步,勉强压抑着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强自镇定地分析起来。
不、不可能!
血阁的情报绝不会出错!
更何况君长烬如今这副浑身结冰的模样,也绝非正常!
黑衣首领脸色阴晴不定的闪烁,他怀疑君长烬是在强撑,可又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只好盼着第二道刀气快些成型,直奔君长烬面门。
君长烬盯着不远处神情紧绷的杀手,笑了笑:
“别那么紧张,问个问题。”
“除了那个请不动的烛罂司,血阁的价格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不菲。”
他语气淡淡:“谁这么大手笔,买命买到了本王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