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骑将军点点头,恍然大悟:
“哦——,原是如此,那咱们回去商量一下看看可有其他法子,唉,要说凤宛皇子也是命苦,竟摊上这么个妻家。”
说完,她一拍马背调头撤离。
不过令数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陆家军大军撤退两里路,明威军众人沾沾自喜时。
半空的凤宛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抬眸深深望了一眼北方,张开攥着的掌心露出一枚染血的薄刃。
极缓极慢一刀一刀割断束缚的麻绳,“铮”一声崩裂的响声,身穿白衣的瘦弱男子猛然自灰褐色的墙体坠落。
“砰——。”
伴随着一声砰然的巨响,城门弥漫起一阵呛人的黄沙。
尘落,人亡。
城楼上的明威军大惊失色。
而撤退的陆家军见状悲愤交加,士气更加高涨,数十万大军立即调反来势汹汹攻向定都城。
夜幕即将收起,天边渐渐变亮。
一夜恶战,历时半年的凤栖内战,终以镇国大将军陆圣凌带兵收复东地十三城收场,反臣明氏一族全灭。
唯留为国捐躯的大皇子凤宛遗世女,年仅七岁的明朝儿,被返程的陆家军带回京城。
…………
十日后。
奉天殿,早朝。
凤武帝收到前线捷报的同时,也得知了大儿子凤宛的死讯,一时间心中喜忧参半。
连下了几令:
“大皇子凤宛以身殉国,卓,追封为永嘉皇子,准其葬入皇陵,其女明朝儿虽为逆臣之后,但念尔父为国立功,又有皇家血脉,稚子无辜,准改国姓,——凤朝儿,封为沐阳县子。”
“另,翰林院学士苏沅送粮有功,官升一阶,为翰林院大学士。”
一口气封完了三个人,凤武帝目光平淡地俯瞰大殿的文武百官,沉声道:
“至于此次北征的将士们,等大军回京后再行封赏,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若无便退朝吧!”
“陛下,臣有本要奏。”
沐尚书手执玉板出列,低垂着头继续道:
“而今凤栖国内患平息,但国不可长期无少主,距离太女被废已过半年,请陛下早日重立太女,以安民心啊!”
听了沐尚书一番进言,作为女帝党的翰林院掌院池知闲眉头一皱,立刻跟上分析利弊:
“沐尚书此言差矣,陛下膝下只有两女,二皇女常年病重无子嗣,三皇女年幼性软,且不说陛下如今正值盛年,就论二位皇女现状,难堪大任也。”
沐尚书看着池知闲,冷笑道:
“池掌院说的话,我难道不知?可二皇女身体孱弱本尚书同意,提起子嗣一事,老臣就不得不说说了。”
她朝上首施了一礼,扬声道:
“陛下,现在后宫无主,二皇女身边只有一位侧君,连正君也无,老臣恳请陛下下旨为二皇女选夫,为皇家延绵子嗣。”
凤武帝双眉微皱,眸中含了一丝不耐烦看向沐尚书,开口:
“是否立太女朕心中有数,至于二皇女选夫……,就交由沐贵君操办。”
说完,女帝不再多言,一挥龙袍:
“有事诸位爱卿递折子,朕今日心情不好,退朝吧!”
众大臣跪拜:
“是,下臣恭送陛下。”
送走凤武帝后。
苏沅提着官袍下摆才站起身。
陆圣雪便快步走了过来,眼神喷火夹杂着一丝妒色看向她,阴阳怪气道:
“哟——,苏大人真是好运气啊,押送趟粮食都能赶上我陆家军大捷,蹭个二品大学士,呵呵,本官要是有苏大人这运气就好了。”
苏沅眉头一挑,弯唇道:
“这还要多亏陆大人身体孱弱,要不是你,本官何以见得被陛下派往流云渡。”
说完,她杏眸微转,意味深长道:
“下次再有此等升官的差事,不如……,本官还你一次,向陛下引荐陆大人?”
陆圣雪向来是胆子小,又爱仗着武安侯府的势力逞口舌之快的纨绔女。
眼下被苏沅这么一说。
她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用宽袖掩着嘴唇轻咳两声,心虚道:
“不用了,不用还了。”
苏沅眼尾轻挑,慢悠悠的斜睨了眼陆圣雪,摇了摇头越过她朝勤贤殿走去。
…………
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光明即将消失,一天很快就要终结。
含章宫。
沐贵君徘徊在诸多手拿画像的宫侍前,认真的把每幅卷轴看了个遍,扭头望向床上躺着的凤夜静,笑吟吟道:
“静儿,你母皇已经同意由父君操办你的婚事,呐,快看看,这都是我为你挑选的正夫人选,个个都是京中的名门望族。”
言毕,他点了点其中几幅画像,介绍:
“这个是光禄大夫的长子,这个是太常寺卿的嫡次子,还有这个姬秋霜,虽然是庶幼子,可他母家是南幽王。”
“嫡兄的妻主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双十年华的二品大学士可不多见,说不定往后你……,她还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呢!”
凤夜静正闭着眼。
闻言,她缓缓睁开眸子淡漠地看向沐贵君,眼底含了一丝无奈之色,劝道:
“父君,孩儿身体孱弱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咳咳……,我并不想耽搁任何人,当初娶了沐闲已是负了他了。”
沐贵君眉心一蹙,双唇微张刚要开口,余光瞟见屋里的一干宫侍。
他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跟二皇女说会儿话。”
“是,贵君。”
待人都退下后。
沐贵君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忧心忡忡的看着半靠在床头的女儿,低声道:
“你不要拿孱弱的幌子来堵我的口,父君知道你心里有人,可陆圣凌将来可是要招赘妻入侯府的,连陛下都不插手他的婚事,你我又能如何?”
说完,他捏着凤夜静的小臂,苦口婆心道:
“你就莫要惦记他了,父君好不容易等齐凤君一脉倒台,如今正是我们沐氏得势的好时机,父君还等着静儿养好身子,成为凤栖未来的王呢!”
凤夜静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臂,面色苍白重重喘了两口气,咳嗽道:
“父君,孩儿身体不适,天色不早了,父君先回去吧,挑选主君的事改日再说,咳咳……,咳咳咳……。”
沐贵君长舒了口气,垂眸瞧着凤夜静越来越苍白的脸,妥协道:
“好,静儿好好休息,父君不打扰你养病了。”
凤夜静微颔首,语气虚弱,“父君,父君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