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后。
刹那间,屋内只剩下苏沅,南初以及一众侍奉的侍从。
苏沅眸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随手对侍从挥了挥,淡声道:
“你们都退下吧!”
侍从闻声,齐齐应了一声“是”,而后转身退出屋外重新将门阖上。
屋内。
苏沅退却鞋袜与外衣,走到床榻内侧掀开被褥钻进去,随即一伸手臂将人圈入怀中,低头询问道:
“如何,心里可好些了?”
南初顺势缩进苏沅温热的怀中,整张脸都埋在女子的胸口,双肩颤动,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抽噎着小声道:
“妻主,昨夜我好害怕,疼的昏死过去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没命了,眼下既已将孩儿平安生下来,我,我只想与你待在一块,你会不会嫌弃我身上污秽,或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好爹爹?”
苏沅轻柔地拍打他瘦弱纤细的后背,助其顺气,柔声安抚道:
“不会,你向来胆子小,昨夜生产时我便担心你害怕进去陪同,眼下又怎会嫌弃污秽?再说,让爹爹将孩儿带走是我提的,不是你的错,莫要多想。”
说完,她身体稍稍往后移了些,垂眸瞧着男子红肿的双眼,自衣襟内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锦帕,替人擦了擦眼泪,叹口气道:
“爹爹先前不是交代过,坐月子期间孕夫不能流泪,这怎的又哭上了?”
南初瘪了瘪被捂得粉润的唇瓣,微一仰小脑袋湿漉漉的双眸望向苏沅,撒娇道:
“妻主,我不哭了,但我想吃你上次带回来的桂花糕可以吗?”
苏沅点头,俯身在男子眼角的小泪痣上吻了下,答应道:
“好,我这便去给你买。”
言毕,她掀开被褥便要起身,却被身侧扑过来的粉嫩小人儿搂住了腰。
见状,苏沅眼中闪过一缕诧色,伸手拍了拍腰间的小脑袋,笑问:
“这是怎么了?”
下方。
南初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充满浓浓的依赖之色,软声道:
“还是明日再吃吧,眼下我不想你离开。”
苏沅听罢,叹了口气,冲外头叫了一声:
“绿九,你去如意斋打包一份桂花糕与甜皮鸭回来,记得骑马去,热乎的送到清荷苑来。”
她话音刚落。
门外的苏绿九便应了声“是”。
闻声,苏沅垂首扫了眼下方正赖在自己身上,一脸茫然的粉衣男子,挑眉道:
“人你也使唤几个月了,竟愣是半分也未察觉出不同之处吗?”
一瞧便知他在疑惑什么,这小傻子怕是以为自己觉得他身边侍从少,特意给他加了个人呢!
根本不晓得绿九的能耐。
思及此,苏沅轻笑了一下,凑近还呆愣愣的男子耳边耳语一番。
少焉。
南初那双圆溜溜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俯身趴在已然坐回来的苏沅怀中,悄声问道:
“真的吗?绿九以前竟如此厉害,那他会骑马也就不奇怪了,嘿嘿,以后若是妻主不再家中,我还能带他出去逛逛。”
苏沅闻言唇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正要答应,却是突兀地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濡湿之感。
她微一皱眉,低头朝下看去。
须臾,待看清是何原因后。
苏沅眉心一跳,瞧了眼南初衣襟前的一片暗色,轻咳两声提示道:
“你溢奶了。”
另一边。
南初正一脸美滋滋地等着苏沅回答,听了这话,脑中“嗡”的一阵响,连忙离开苏沅怀中低头查看。
见果真如此。
他吓的不由变了脸色,伸手将被褥拉过肩头遮掩住自己的上半身,而后侧头眸色焦急地看着苏沅,慌乱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洛洛刚被爹爹抱到心远堂,我总不能追过去或是将人叫回来吧,要是叫人知道了我眼下这情况,我岂不是要羞死。”
男子孕后期胸部会涨大,过了哺乳期又会自发收缩回去。
昨夜刚生产完。
这喂奶一事他还未适应半天,方才也是忘了有这一茬事,他才一口答应苏父把女儿抱走。
眼下孩儿也不在身边。
唉,这事儿真是难办了!
旁侧。
苏沅见状,眸色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向自己求助的夫郎,嘴上轻啧一声,叹了口气道:
“莫急,我有办法。”
说完这句话,不待床上男子疑惑问出口,她便身体力行的替人解了疑。
一盏茶后。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屋内苏沅已替男子换好了里衣。
闻声,她依旧端坐在床榻边,如无事发生般朝外喊了一声:
“进来。”
屋外。
苏绿九闻言,手上提着一红木食盒“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进屋后。
他快步走到床边的小桌旁,将食盒中的食物与碗筷摆放整齐。
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苏沅,眼底划过一缕疑惑,询问道:
“家主,如意斋的桂花糕与甜皮鸭已经买回来了,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说罢,他微抿嘴唇,又加一句:
“另外,您唇边沾上了牛乳。”
真是奇怪,难道他走这么一会儿主君又饿了?
瞧瞧一向稳重的家主为了替主君尝味道,嘴上沾到了都不自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关心则乱啊!
对面。
苏沅听了苏绿九的提醒,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少顷。
她嘴角牵动了一下,伸手自怀中掏出干净手帕,一派淡然地轻拭了拭唇边,语气从容,转移话题道:
“眼下已是六月天,整日里天干物燥的,你去厨房吩咐人煮一壶金银花茶送过来。”
苏绿九瞟了眼床头依靠着的南初潮红的脸颊,赞同地点了点头,提议道:
“是,属下马上去办,不过这房间的窗户要不要我替您打开?”
瞧瞧主君都热成什么模样了?
即使坐月子,也不能这么闷着人啊!
苏沅随着他的视线扫了眼南初,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
“不用了,你先去办我交代你的事,至于窗户我会开。”
苏绿九听罢抿了下唇,道了一声“是”后,总算未再纠结屋内之事,一转身出了房间。
身后。
苏沅瞧了眼他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去看身侧的南初。
谁料他竟是使被褥蒙住小脑袋,声音闷闷的说了一句:
“羞死人了,还好绿九不通情事,不然若是看出屋内端倪,我这个主君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你去开窗吧,省的他待会端茶进屋又旧事重提。”
苏沅见状,拍了拍手侧鼓起的一个大包,摇头笑了笑,依照他的意思朝房间的窗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