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倚靠在树干上,眸光玩味地看着下方,眉梢轻挑,无声地轻啧两声。
顾冉冉被姬秋白拒绝了?
怪哉,怪哉!
少顷,瞧着底下顾冉冉缓步走近荷花池,拾起地上被姬秋白丢弃的墨牡丹。
苏沅心下一动,自口中吐出果核,夹在两指间随手一抛。
瞬间。
小小的一颗圆珠便迅速刺破空气,快速且凌厉地向顾冉冉后膝射去。
随后便是一阵重物落水,响起的“噗通”声,以及女子的呼救声。
不大一会儿。
周围有驻守在附近的王府侍卫,听见这边动静,迅速赶过来。
瞧见荷花池中有人落水,侍卫迅速跳入池中,救起呛了几口水已经昏迷的顾冉冉,将人抬着去寻府医。
树上。
苏沅等人全部离开后,视线从有些暗淡的天色上移开。
目光在四下扫了扫。
发现没人。
她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到地面,拍了拍手,正打算离开,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花丛中有亮光闪过。
苏沅微眯眸子,定睛看过去。
——是块玉佩!
她挑了挑眉,慢悠悠拾起拿到眼前看了下,在瞧见上面雕刻的芙蓉花时。
苏沅眉心微蹙,心下了然,估计是男子之物,垂眸思索了下。
她抿了抿唇,打算不多惹事。
还是给它扔回去吧!
岂料,她的手才斜垂下,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惊呼:
“公子快看,您的玉佩在那女子手中!”
随着话音落下。
一连串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苏沅目光平静地望过去。
只见远处,因着急替公子寻找贴身玉佩的乐山,急冲冲打头阵,小跑着到了她的近前,伸手索要道:
“这位小姐,你手中拿着的白玉玉佩,是我家公子的贴身物件,请还给我。”
苏沅轻飘飘扫了乐山一眼,把手中即将丢掉的玉佩转了个弯,随手递给他,便越过人,顺着小道准备离开。
不料,她才刚转头,身后便响起一阵玉石与地面碰撞,而产生的清脆碎裂声。
这刺耳的声音,听得苏沅眉头一皱,她缓慢侧过头,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碎成数块的白玉玉佩与旁侧站立的,唇边带笑的乐山。
此刻。
乐山也发现了苏沅探究的目光。
他视线望了一眼已经走过来的姬秋白,对苏沅弯唇笑道:
“这位小姐不要在意,虽说这白玉芙蓉玉佩价值不菲,但我家公子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男,这被外女碰过的玉佩还是销毁了的好,以免日后造成误会。”
说罢,他又加一句:
“不是单独针对您一个人的。”
苏沅闻言淡淡点头,并未多言,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打算继续离开。
然而,她刚一扭头,眸光却对上了一双充满打量的眼睛。
对面。
姬秋白本是不慌不忙,脚步悠闲地走过来。
谁料才一靠近。
他的鼻端便嗅到了一股随风飘散而来,如雪后的霜白松树那样清澈,淡雅的香气,使得姬秋白的眼前一亮。
这是……
蒙面大侠身上的独特气味!
他不会认错。
想到这儿。
姬秋白步伐稍显急促的快走至苏沅跟前,视线在她身上细细打量,之后便是与要离开的苏沅,猛然四目相对。
姬秋白一眼望进女子熟悉的冷清眸底,被灼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惊喜,以及失而复得的心酸。
他清澈有神的葡萄眼,浮上一抹水色,指尖微微蜷缩,拉住与自己对视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正提步要走的女子。
姬秋白抬起头,紧紧地抿着唇,强忍住泪水,嗓音沙哑颤声道:
“蒙,蒙面大侠。”
苏沅瞟了眼拽住自己衣袖的白皙手指,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淡声道: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麻烦放开在下的袖子。”
姬秋白眼圈泛红,摇了摇头,瘪着嘴哽咽道:
“没有,就是你,我不会认错。”
苏沅见状抿了抿唇,伸手从姬秋白手心拉回布料,皱眉不解道:
“在下刚来江城不到一月,除了在华辰书院读书外,门都未出过几次,这南幽王府更是第一次来,怎会认识公子?”
说罢,她不再理会姬秋白,大步离开后花园,朝偏殿走去。
身后。
姬秋白呆呆望着苏沅离开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而下。
乐山见一向嚣张跋扈的公子,如今竟这副模样,惊奇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余光扫见地上被自己砸碎的白玉芙蓉玉佩,吓的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凑上前劝慰:
“那个,公子啊,咱们就是说,或许是认错人了呢?之前奴侍听您讲过,蒙面大侠最是热心肠,带您闯过重重危险,救公子于水火之中,呵呵,怎会是这么一副冷清样儿呢?”
说完,他扭头看了代云一眼,下巴微抬,寻求认同道:
“代云,你说是吧?”
代云听罢,朝他递了一个白眼,挤开乐山走到姬秋白跟前。
一边拿出锦帕替自家公子沾眼泪,一边视线在周围探查地扫了一圈,确保没外人后,才压低声音道:
“公子,既然是您确认过的人,那准没错,但奴侍要是您口中的蒙面大侠,怕也会跟方才那女子一般,不与您相认。”
“您想想,那半石山上是案发重地,当天不仅死了上千土匪,山寨的诸多钱财也被洗劫一空,若是被人知道去过那里,说不定会被官府盯上,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唇边染上笑意,继续道:
“左右听那女子的意思,她是华辰书院的学子,王爷刚好想从里面给您挑选妻主,以后您再跟她接触,就说看上她了,如此不就名正言顺吗?”
乐山被抢了话,本就心里不大舒服,现下听见代云给姬秋白出歪主意,皱紧眉头不赞同道:
“代云,你让公子这么说,不是故意想毁坏他的名声吗?咱们公子找人是为了报恩,你却拿情情爱爱作伐子,依我看这主意不可行。”
代云闻言冷笑一声,也不跟他起口舌之争,眸底含着一抹笃定瞧着姬秋白,等他回答。
哼!
这乐山平日里挺机灵。
在男女之事上却是榆木疙瘩。
人画本子上不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
公子不过是打着报恩的借口,寻心上人罢了,这都看不清楚。
一会公子定是会骂他。
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