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入夜,一轮圆月照的莲池透亮,放眼望过去,远处六角亭笼罩在雾气中,鹅卵石地上荒草萋萋,夜风呼啸而过,嗖嗖有声。
七拐八拐廊庑连接六角亭,边上有个木栏杆,宋枝枝倚在栏杆边上,她板着个冰块脸,神色平静。
她每每想到原主,就替原主不值。
大概是夜色下容易让人伤感,宋枝枝抬起眼皮望着萧御尘,她心里有恨,这种憎让她无处诉说。
“王妃,我们不和离!”萧御尘扑到宋枝枝怀里,他抬手抱住她。
她推开萧御尘,便怒眸一瞪:“王爷或许忘了,你从前怎么对枝枝!”
“王妃我们重新开始!”萧御尘道。
闻言,宋枝枝什么也没说,她同红袖往前走。
萧御尘目送宋枝枝走远,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若是从前萧御尘好好对宋枝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同丰泽回到屋里坐下,便在想宋枝枝。
从前宋枝枝在府中为药人日子,萧御尘并未真心爱过她,他扪心自问感觉对她有愧疚。
桌上立着个琉璃盏,萧御尘握个琉璃盏喝桂花酿,他一杯又一杯喝,直到脸颊泛红。
他不知道喝下多少,神色有些恍惚,便跌落到地上。
一旁的丰泽将萧御尘扶起。
他怔怔地望着丰泽,就冷眸一转:“丰泽,本王想追回王妃,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王爷,听说青楼姑娘最懂女人心,属下明日将百花楼头牌请到府中,您自个儿再问问!”丰泽道。
闻言,萧御尘感觉会有希望,他便让丰泽翌日去请。
丰泽点头。
蜡烛翻飞,烛火飘渺,烛光落在萧御尘脸上,又落在他指间,他便在想宋枝枝。
两个人都住在府中,萧御尘感觉宋枝枝离他很远。
心的距离远,萧御尘心痛无比。
“王妃,你不要同王爷和离!”红袖走进来,她便望着宋枝枝。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站在木窗边上怔怔地望着外头。
大概是深夜容易让人思念,宋枝枝每每想到原主,就替原主不值得。
思及此,宋枝枝坐下便握起桌上苹果吃,边吃边骂萧御尘。
“当王妃有什么好,我才不稀罕!”宋枝枝说完,才发觉自个儿有些失态。
哪怕是萧御尘再不好,那也是原主的夫君。
她双手托腮坐在桌前,便瞅着那扇菱花窗发呆。
窗棂半开,冷风透过木花格吹到屋里,夜雨“啪啦啪啦”滴落在院里,夹杂几个惊雷响起。
雷雨声飘到屋里,红袖便走过去将窗棂合上。
她漫无目的地望着那扇窗,就感觉原主很不容易。
在原主作为药人日子,她不离不弃的爱着萧御尘,整颗心在他身上,哪怕是她明明知道他给她喂的是毒药,她还是喝完。
那药又哭又涩,原主一口喝光,盼着萧御尘能回心转意。
烛火飘渺,宋枝枝那双幽深眸子陷入黑夜。
少倾,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那年春日,京城卷起大风,白色海棠花飘落下来,在半空中打着转,跌落在草地上。
一阵风吹过,宋枝枝将手伸过去,她左手掌心接住海棠花,便把花瓣捏碎,花瓣纷纷洒洒飘到地上。
那花瓣飘到宋清雅腿边,她捡起放手中瞅瞅,便连连冷笑:“就你,也配同王爷在一起?”
“清雅,她只是个药人,等她死后本王便迎你入门!”萧御尘说完便搂住宋清雅杨柳腰。
他手搭在宋清雅腰上,便撅嘴在她脸颊上亲。
微风吹来,湖面泛起涟漪,三抹身影倒映在水中,她们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很快,宋枝枝走过去便望着萧御尘:“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枝枝?”
“王妃,你该喝药了!”萧御尘说完便同宋清雅使眼色。
宋清雅走过去,便将宋枝枝往屋里推。
一旁的萧御尘走过来,他也在推宋枝枝,她跌落在地上,面上有些惶恐。
她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就两手抱住脑袋:“我不要喝药!”
“快喝!”宋清雅握拳打在宋枝枝脸上,一拳打过去,她脸颊肿的像猪蹄,耳下鎏金耳环发出“叮叮”声。
随即,宋清雅便将药灌到宋枝枝嘴里。
她不知道尝过多少药。
她不想喝药。
一碗汤药喝下去,宋枝枝便撅嘴吐,这药落在地上,萧御尘还是不忍心,他便望着宋清雅。
然,宋清雅才不管这么多,她握起巴掌打在宋枝枝脸上,直到把人打晕,又给她灌汤药。
她不记得喝多少汤药。
只记起醒来便喝药,吐完还在喝。
恍惚中宋枝枝身子有些晕,她便瞧见宋清雅抱住萧御尘坐在桌前,二人在喝酒。
他一杯又一杯的喝,手便搂在宋清雅腰上。
须臾,宋清雅便将嘴里酒水喂到萧御尘嘴边,她这样喂酒,故意在原主面前晃荡。
是以,宋枝枝瞧见这些,她心痛无比。
她好想说,萧御尘你不要离开我。
“等你死了,我便同他成婚,他便不会认得你!”宋清雅走过去,她便扯住宋枝枝胸口衣襟。
闻言,宋枝枝脸上挂两行泪,她伤心无比。
思及此,宋枝枝在替原主不值得,大概是原主从前太疾苦,她只想同萧御尘和离再离开这里。
她越想越难过,便告诉自个儿,离开王府带上柳姨娘浪迹天涯。
可是谁又知道,原主死后不多久萧御尘中炼毒。
这毒不是那么好解,宋枝枝得帮他解毒才能离开。
她瞅瞅外头夜色,便想起再过两日是上元节,到时候采买些灯笼送给柳姨娘把玩。
夜色深沉,宋枝枝有些困,她走到架子床上躺下。
风吹得杏色纱幔翻飞,红袖将纱幔合上,便走过去吹灭蜡烛,就转身往外头走。
翌日清晨,萧御尘早早起来,他站在木窗边上,就在想怎么赢回宋枝枝那颗心。
一阵脚步声传来,丰泽带牡丹走进来,他便退到后头。
阳光照在屋里,落在牡丹脸上,又落在她指间,她提起耦合色襦裙便浅行一礼。
她估摸着十八岁年纪,身段婀娜,一头乌发如水般落在肩上,耳下两颗鎏金耳环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