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了,睡了一白天,一点儿都不困。
想去卫生间抽根烟,找打火机时才发现,一个都没有!
奶奶的,两个打火机,都被李瑞揣跑了,这家伙以前是[荣门]的吧?!
不对,[荣门]也不干这种事儿呀!
主要是一只小小的打火机而已,一句话就会把要回来的念头岔过去,忘得一干二净,等再想起来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走了。
防不胜防!
有烟没火的滋味真难受。
这要是在家里还行,起码扭着煤气灶也能点烟。
此时此景,只能钻木取火了……
掀开被子,看看钻头,钻哪儿合适呢?
睡觉!
接下来两天,那台电话始终没响。
白晓川的电话换了张新卡,也拿了过来,目的是和王妙妙他俩联系。
等猫爷出现后,这台手机会留下,他俩来取走。
我天天傻躺着,吃的是医院订餐,早晚还得各挂一瓶营养脑神经的药。
李瑞说挺好,你这个脑子适合挂挂水……
第三天的下午,护士刚把滴流撤走,那台诺基亚3310响了起来。
盼着这么多天,它终于响了。
是日本090号段的手机号码,和国内一样,也是11位。
我接了起来。
“喂?你是谁?”我问。
刘校通的声音比我稍细,有些张扬,也有些贱。
我觉得自己模仿的已经很像了。
那边没声音。
“说话呀,喂?你说话呀!你是谁?我又是谁?快告诉我,我是谁?你是谁……”
我的情绪开始失控,语无伦次。
终于,那边响起了猫爷神秘又疑惑的声音:“你是谁?”
我嚷了起来,“对呀,我是谁呀?你知道吗?快告诉我……”
“不好意思,打错了!”
电话竟然挂了!
我连忙又打了过去,关机了!
他察觉到什么了?
不可能!
《狐行百变》第七篇是口技,我和老疙瘩、唐大脑袋三个人中,我学的最好,自信能骗过猫爷!
我给王妙妙打了过去,把事情说了。
她那边挺热闹,话筒里都是风声,大声喊:“那怎么办,等着呗!”
“你在哪儿呢?”
“我让蟹哥带我来游乐场了,海盗船!啊——”
尖叫声中,我挂了电话,呵呵一笑,出去放松放松挺好,小丫头毕竟才25岁。
蹲在卫生间点了根烟。
打火机是朝一个眯眯眼的小护士要的,比比划划好半天,她才明白我什么意思。
思绪随着香烟飘散……
今天是8月8号,来日本已经13天了,接近半个月不打电话,孩儿她妈肯定着急了。
不知道老唐家具买的怎么样了,回国以后,就可以搬新家了。
横江药业考察团的人应该都回去了,来的时候是12个人,回去了7个。
想到这儿,不由叹了口气。
晚上11点,刚关了电视,那台诺基亚又响了起来。
换号码了,不过还是本地的号码。
“喂~~~?”我让自己的声音发出一些颤抖。
那边还是不说话。
我哽咽起来,断断续续道:“你别挂……别挂,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大夫说我是中国人,这里是日本,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谁呀?”
“我手机里也没有联系人,你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我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求求你,我求求你了……”说着,我开始放声痛哭起来。
哭了好半天,猫爷才问:“你在哪儿?”
我说出了医院名称和病房号。
“等着,明天上午我过去,告诉你是谁……”
电话挂了。
再打过去,又是关机。
我连忙用白晓川那台手机给王妙妙打了过去,“鱼上钩了,我估计一会儿就能起竿儿!”
“知道了,这个手机关了吧!”她说。
“好!”
“等一下!”她叫住了我,“小心!”
“知道了!”
关机后合上手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螺丝刀,扭开电视机后盖,把手机放在了底部,再安装好。
揣着螺丝刀,出了病房。
这个时间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能拍恐怖片。
溜溜达达去了公用卫生间,很快,那把螺丝刀扔进了女厕所的水箱里。
回病房后,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灌的是鱼胶,又重新粘了一遍人皮面具。
这回自己往下撕都费劲了!
完事后,把小瓶子扔进了马桶,又冲了下去。
关灯,躺在病床上。
已经后半夜一点多了,再不来我真快睡着了……
哒!
真不抗念叨,房间灯亮了。
满头白发,一脸老褶子的猫爷,弓着腰,幽灵般闪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把乌黑的伯莱塔M9,枪口对着我,直勾勾走了过来。
我裹着薄被,蜷缩在床上,惊恐地看着他。
两个人异口同声:“你是谁?”
区别是,我的声音颤抖,他的声音有些阴森。
手枪顶在了我的胸口上,他压着嗓子一字一顿:“三个数,说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一!”
我开始浑身哆嗦,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二!”
我知道他不可能开枪,继续哆嗦,就差口吐白沫了。
“三!”
我抱住了头,“别杀我,你别杀我……”
嘴被他用力捂住了,恶狠狠道:“闭嘴!”
枪还支在我胸口,他的脸靠近了,一股烟臭:“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知道是吗?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反问他。
他不说话,猛地一把抓起了我的右手,看向了我无名指上那枚老式的黄金戒指……
都说细节注定成败。
当时我往下撸这枚戒指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现在看,如果没有这枚戒指,无名指上又没有戴戒指留下的痕迹,这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我也担心过手型和皮肤不一致,不过这个实在是不好伪装,只能祈祷朋友之间不会观察的这么细致。
他缓缓放下我的手,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
突然,又一把掐住了我的左脸蛋儿。
用力一扭……
“啊——疼疼疼疼——”我一把抓住了他手腕,惨呼起来。
这下我可没装,是真疼!
这张刘校通的人皮面具极薄,这一下连同的我脸皮一起被掐住了,能不疼吗?
因为材质的原因,面具表面温度只比我体温低一点儿。
他开始用力扯,可毕竟连着我的脸皮,我又提前加了胶,怎么可能扯下来。
“快快快、快松手,你干什么?”我气得大吼。
他终于松开了手,眼睛没离开我的脸,“说说,怎么回事儿?”
我揉着脸,哭咧咧道:“你、你他妈是谁呀?”
问完又低下头,看着那把手枪,哆哆嗦嗦道:“先、先把它拿走好不好,我、我快尿了……”
“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儿!”他手上的枪加了一些力气,顶得我胸口直疼。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眼神迷茫起来,“我是九天前的下午,从这家医院醒过来的,他们说我昏迷了接近30个小时!醒过来以后,头疼的厉害,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裤兜里就一个手机,还有一些钱。”
他问:“大夫怎么说?”
“说有人打电话,他们出的救护车,当时我昏倒在世田谷区一条巷子里,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
“还有呢?”
“没了!”
“没了?!转过头!”
后脑的伤口已经结痂,不用再缠纱布了。
我乖乖转了过去。
不成想他用力怼在了结痂处,我“妈呀”一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