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宁说到周孝儒文书,我说:“知道啊,怎么了?”
说话时我一脸真诚,脑子却在不停地转。
杨宁愤愤然道:“怎么了?有人和我家老爷子说,说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我叫起屈来,“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之前不知道是假的?”
“绝对不知道!”
“少给我扯淡!明知道有问题,你还和皓然抬价!完事儿又劫走了那三千五......”
不等他说完,我就蹦了起来,要不是隔着办公桌,差点把他嘴捂上。
“领导,可不敢胡说!”
“胡说?!”他笑的阴险,“那你说怎么办吧?”
“啥怎么办?”
“我家老爷子再有一届就退二线了,其他人的东西不敢收,自己侄子送的礼,收也就收了!可没想到还是假的,太上火了!他说不要了,还让皓然赶快取走......”
我问:“谁说的呀?”
“老余!”
“老余?你说余达明?”
“对!”
我眼睛眯了起来,第一期鉴宝录制现场,这家伙就处处和师父作对。
庄老师豁达,当然不会和他这种人一般见识,是我私下里找了主办方,才把他劝退,没想到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余达明今年五十多岁,在收藏界名气不小。
他没有公职,纯野路子出身,不过此人极善钻营,更热衷于结交权贵,这些年在各种古玩收藏协会担任了诸多职务。
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在电视台的演播大厅,别看他表面对老师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庄老师,可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的虚伪!
我说:“这事儿交给我了!”
“你想怎么做?”
“我让老爷子发笔财!!”我笑了起来。
“胡闹!发什么财?!”杨宁脸色难看起来,“你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身份吗?他要是发了财,还能好好退休吗?”
“老大!”我真是无奈了,“东西是您母亲亲弟弟的儿子送给您母亲的吧?”
杨宁眨了眨眼睛,我这话虽然有些绕嘴,可他还是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嗯,对!”
“这就对了,亲侄子送的东西,有人相中后死皮赖脸地非要买,有毛病吗?”
“没毛病!问题是谁会收?被他余达明鉴定过的东西,谁还会要?”
他接着又说:“老爷子知道这东西肯定不便宜,可也绝对没不到皓然竟然花了这么多钱!”
“900万买了一卷,3500 万又买了 12 卷, 整整4400 万呐!”
“如果真再有人大价钱收走,他肯定得吓一跳,这钱他敢留吗?哪怕是我家老太太瞒着他操作也不行,让他知道以后,就是一场地动山摇!”
“我家那个老倔头是老派人,你呀,你是真不知道他那狗脾气......”他叹了口气。
听的我真想问问,既然如此清廉和大公无私,怎么还能帮冯皓然赚了那么多钱?
他看出了我的疑问,“是不是觉得我故作清高?”
我连忙摆手说不敢。
他说:“你不明白,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我父亲说什么,又或者做什么!就凭这层关系,下面那些人都上赶着帮皓然......”
“我对做生意没兴趣,否则现在怎么着也得是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这话我信,堂堂吏部大员的公子,阿谀奉承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别说张皓然,换个二傻子都能利用这层关系,赚他个盆满钵满。
有些话我不能说,我觉得杨宁的母亲肯定会瞒着丈夫,常常偷着帮这个亲侄子......
不想这些了,和我有个屁的关系!
再牛逼,再有钱,还不是让七哥追得哇哇吐?
我揉搓着下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领导啥意思?”
杨宁一副苦思冥想状,“东西我父亲肯定是不想要了,让皓然取回去的话,他又花了那么多的钱......”
我算是听明白了,绕来绕去的,就是想把他表弟的损失挽回来呗?!
他能有闲心管这种事情,看眉眼间的无奈,不用说,肯定是他妈给他施加压力了……
话说那 13 卷东西,谁看了都只能说存疑,轻易都不会给出结论!
余达明明显是动了心思,所以才会说是出赝品。
目的很明确:压价!
他想买!
他想把这些东西低价拿到手,然后赚一笔!
对,就是这样!
那么……
怎么能既让冯皓然收回本钱,还能让余达明那老东西栽个跟头呢?
心思百转,一个局有了雏形。
“这样吧!”我说:“你告诉皓然,无论谁去买,少了4500万都不要出手!”
“多少?!”杨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4500万!”
“别扯蛋!人家都说是赝品了,还能加100万卖出去?”
我站了起来,嘿嘿一笑,“余达明那个人精,给您家老爷子做鉴定,他敢和谁说?还想不想在大京城混了?您再琢磨琢磨,他这么干究竟是为什么?”
杨宁若有所思起来。
“领导就不用操心了!记住一点儿,少了4500万不要卖!”我说。
杨宁说:“没问题,我和浩然说!”
我都拉开办公室大门了,一拍脑袋又转身回来了,“领导,这算那三件事的第一件吧?”
“算个屁,滚!”
“操!”
“你他妈骂谁呢——?”他怒了,一把抓起了办公桌上的烟灰缸。
我飞奔而出。
还领导呢,嘴也不比我干净啊!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周疯子的电话:“武爷,上次我和你说过,想麻烦老疙瘩跑一趟,能行不?”
我笑道:“那就看给多少好处了!”
“给他个美女暖被窝儿,行不?!”
“那敢情好,我没有吗?憋坏了,儿唬……”
他哈哈大笑。
“不开玩笑了,啥事儿呀?”我拐到了正题上。
“说你也不懂,你就说行不行吧?”
“你先说,万一把他卖了呢?”
“你小子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是这样,我要成立一家互联网安全公司,请他过来做一场攻防实验......”
互联网安全公司?
这名字好熟悉,老疙瘩那两个朋友,不就是要做这个嘛!
“说话呀?!”周疯子急了,“听明白了吗?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听明白了,这还能难倒我?”
“你就吹吧!”
“那个……疯子哥,不开玩笑,新公司能不能让老疙瘩投些钱,这样也能有一点儿股份!那样的话,以后就是自己公司的事情,更能随叫随到……一小点儿股份就行,他工资低,坐吃山空的,以后年纪大了也能有个保证……”
那边沉默起来。
我心就是一沉,虽说两个人相处的不错,可也不能刚让自己帮个小忙,就提条件。
虽说只是投资,可他周东北缺老疙瘩那点儿钱吗?
太唐突了!
“武爷,你对朋友的这番心思,哥佩服!”周疯子说。
我惭愧起来,“疯子哥,是我不对,我让老疙瘩尽快过去!”
“对!怎么不对?有什么不对的?”周疯子说:“不用他投钱,我会给他一些干股,你放心吧!”
“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边又笑了起来,“干股可不是白给的,以后他杨小童就得给我卖命了!”
我连忙说:“那必须滴,给疯子哥暖被窝都行!”
“滚他妈犊子!”
“……”
挂了电话,我喜不自禁,就给老疙瘩打了过去。
“哥,你还没走?”他问我。
我没在电话里说这事儿,“晚上回家吃吧!”
“有好吃的?”
“嗯呐,大骨头炖酸菜!”
“哪儿来的酸菜呀?”
“大憨自己弄的......你咋这么多废话呢?”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