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阳岛别墅,我觉得既然她说晚走一天,那就不急了,下午还眯了一觉。
结果醒来发现,床头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我出差走了,在家乖乖的……
这个大骗子!
气得我差点暴走,拿起手机就打了过去:“张思洋,你是狗!”
“汪汪!”她叫了两声,大笑中挂了电话。
哎呀,气死我了!
可能是下午睡了的原因,晚上就有点儿失眠,第一次这么想这个妖精。
2000年11月13日,阴历十月十八,宜祭祀。
早上,我开着车库里的皇冠,驶过江桥来到了市里。
下桥后特意走的友谊路,在工部街路口靠边停了车,来到路边那个电话亭,里面的胖叔叔换了一本《侠客行》,正看得津津有味。
“拿张报纸!”我扔下了一百块钱,拿了张《龙江晚报》转身就走。
“哎——?”胖叔叔喊:“找不开呀!”
“都给你了,”我朝后摆了摆手,“前几天,我来打电话没零钱……”
说着话,我已经拿着报纸上了车。
往外看,胖叔叔掐着一百块钱,还在北风中凌乱着。
此时我已经恢复了本来样子,他怎么可能记得我是谁?
我笑了笑,开车走了。
先去找了家琴行,买了只唢呐,又买了一后备箱的烧纸和烟酒。
公墓在香坊,23800元。
钱是我拿的,位置是大头选的。
“叔儿,我来看你了!在那边如果没钱了,就给我托个梦……”
跪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烧纸烤得我脸生疼,拆开一条软中华,一盒盒扔进火里。
刚才往山上扛这些东西的时候,肩膀和大腿上的枪伤还在隐隐作痛,别看都拆线儿了,可恢复的时间还是太短。
疼,我不在乎,因为心里更疼。
快烧完了,我拿出了唢呐。
出殡那天忙活懵了,就算带了唢呐,也没时间给大老张吹上一曲。
我吹得是最熟悉的《一枝花》。
这是电影《武松》里面的插曲,曲调悠扬、悲怆!
武松,他与这个世界始终格格不入,他是孤独的行者,悲剧的一生。
大老张,又何尝不是。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个世界关心我的人本就不多,又少了一个。
大老张,一路走好!
下山时,望着两侧一排排墓碑,一种从来没有过苍凉涌上心头。
人生匆匆百年,死后不过一把黄土,纵有万贯家财,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我们争的到底是什么呢?
下山后,我去了李玉兰的[盛世专业铁板烧]。
这家店在南岗区的中山路上,店面装修豪华大气,正是饭时,门前停车场几乎满了。
可以说,我才是这家店的幕后大老板。
可自己还是第一次来。
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股烤肉的香气,一左一右两个穿着长裙的女孩齐齐躬身,“欢迎光临[盛世专业铁板烧],贵宾里面请!”
不错!
大厅真大,一张张台面围满了客人。
每个台面铁板后,都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装的小伙子在忙活。
呼——
有一桌不知道做的是什么菜,竟然冒起了一团火焰,厨师手里的铁铲子上下翻飞,客人们看得聚精会神。
一个女服务员迎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先生,您几位?”
我笑笑说:“一位,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介意和其他客人搭台吗?”
“小武——?!”不等我说话,远处响起了李玉兰的声音。
“婶儿!”我看了过去。
“啥时候到的?”她快步走了过来,“上次打完电话,我还以为你回京城了呢?你一个人哪?张总呢?”
说着,她往后张望起来。
“就我一个!”我笑道。
“走走走,正好和你汇报一下营业情况,我琢磨着还想再开一家店……”她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里走,小服务员看的目瞪口呆。
“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婶儿,我饿了!”
我可不想听那些枯燥的营业数据,更没想过这笔投资能给我赚多少钱,原本就是想让他们一家三口过的富裕一些而已。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饿了呀?走,咱去楼上包间……”
“不去!”我指了指大厅,“这多热闹,我搭个台就行!”
“不行,婶儿还想和你聊聊天儿呢,这儿人多嘴杂的咋说话?”
“吃完再聊!”我笑着推她,“快快快,给我找个位置!”
“这孩子,和你叔一样犟……”
我和另外两伙客人频在了一桌,要了杯扎啤,饶有兴趣地看着厨师表演。
旁边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孩子妈妈挺漂亮,父亲肤色微黑,戴着眼镜。
另一伙客人高谈阔论,很明显是本地人招待外地朋友。
我的两只烤大虾好了,厨师用小铲子放在了我面前的盘子里。
小男孩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虾。
“叔叔,你怎么不吃?”他问我。
我看出了他眼睛里的渴望,笑笑说:“咱俩一人一只怎么样?”
他没说话,看了看父母。
“这孩子,你不是刚吃完吗?”孩子母亲连忙拉他。
我伸长了手,拿过孩子的筷子,把大虾夹过去一只,“没事儿,我俩一人一个!”
小男孩笑了起来,孩子父母十分不好意思。
吃完虾,我见男孩父亲朝我举杯,我也举杯示意,喝了一大口。
很快,我和夫妻俩就熟悉起来。
“吃着怎么样?”我问。
孩子母亲说:“挺好的,就是贵了一些……”
孩子父亲说:“一个人68块,可以了,牛排、大虾什么的都有!”
“那还有128一位的呢!”
“那种可以吃的更多呀!”
“……”
夫妻俩辩论起来,声音不大,很有意思。
小男孩拉了我衣服一下,小声说:“叔叔,叔叔……”
“嗯?你说!”
“我妈说带我不合适,小孩子吃的少,还和大人一样花钱……”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你就多吃一些,咱们再来两只虾好不好?”
“好!”
我扬了扬手,“服务员,再来四只大虾!”
我吃的挺饱,最后还来了一份扬州炒饭,李玉兰过来问我怎么样,我说挺好。
笑着和那对夫妻告辞,跟着她来到了二楼办公室。
二楼都是包房,人声鼎沸,服务员脚不沾地,看样子房间都是满的。
生意真是不错!
办公室在最里面,有些狭小。
开门就看到了墙上大老张的遗像,香案上一只香已经快燃尽了。
我点了一根香,拜了三拜,“婶儿,上午我去看张叔了。”
“不是啥日子吧?”她问。
“嗯,待两天我就回去了,去告个别!”
“坐,”她拍着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我坐,“你这一天天神出鬼没的,前段时间又被通缉,怎么都联系不上,吓死我和小静了……”
关于通缉的事情,我已经打电话解释过了,就没再多说。
当然了,除了周疯子他们,其他人我都没说实话,只说一场误会。
我可不能坐老板位置,拉了一下办公桌前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四下打量。
办公室十分简单,靠墙一溜铁皮文件柜,一张办公桌,一个新买不久的香案,再就没什么了。
李玉兰过去打开了一扇铁皮柜,拿出了一摞账本。
放办公桌上说:“装修时间长,开业这几个月还不错,这是所有账目,你看看……”
我连忙摆手,“婶儿,你简单说说得了,我真看不懂!”
李玉兰无奈,只好坐下来讲。
一口气说了二十多分钟,说的我头昏脑涨。
简单来说,就是我投的钱一半都没用上,再有半年就能回本,她还要再做一家店。
真是不错。
我说:“婶儿,我觉得小孩子是不是应该半价?或者更小的孩子也不应该收费了……”
“咱们现在是五岁以下的孩子半价,我也发现定小了,再往上提提,马上就改!”
聊着聊着,说到了新店的事情。
我说:“这是要做连锁的打算了,要不成立一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