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疙瘩点着头,帮我倒茶。
我问:“算过没有,你们开这家公司,一共需要多少钱?”
虽说老疙瘩接触这个行业两年多了,可他文化底子太薄,头脑再聪明,技术再好,也很难赶得上那些留学回来的人。
那两个人拉上他,最大的可能,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财力。
“用不了太多钱,我手里还有上千万呢,肯定够!”他说。
“钱不够就吱声,我手里还有400万没啥用,放着也是放着……”
“嗯!”
“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如果你拿的钱多,记住了,股份一定要占大头儿!”
“哥,我记住了!”
我叹了口气,“有些人哪,创业时怎么吃苦都没毛病,可真有一天赚大钱了,事儿就来了!一定要防患于未然,丑话说在前面……”
这家伙又哭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哭的我直难受。
宁蕾、唐大脑袋、张妖精都跑了,现在连老疙瘩也要远走高飞,不难受是假的。
走吧,走吧,离开我肯定会更好!
不然我总怕妨着他们,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悔都没用了!
我絮絮叨叨: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心太软!”
“我不懂做生意,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个残酷的战场……老疙瘩,你可以披上羊皮,但永远不要忘了,你是头狼!”
“你得是头狼!明白吗?”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连连点头。
我又是一声长叹,“生意场上,所有庄严和美好的事情,十有八九,最终都将以丑陋收场……”
“你呀,没正经处过女朋友,以后接触女人要留个心眼儿!”
“我知道你不是个张扬的人,手里有钱也从不乱花,可毕竟你还有生意伙伴、同行和客户……”
“那时候,每天都会出入一些高级场所,那里衣香鬓影,衣着华贵,音乐动听,美女如云!”
“千万千万不要迷失自己,要看清楚其本质。”
“无论男女,他们都想掏干净你兜里的钱,就算想和你上床,最终惦记的,还是你的钱……”
我磨磨唧唧说了好多,似乎他马上就要离开一样,唯恐他出去以后受到欺负。
“给你看样东西……”我站了起来。
二十几分钟后。
两个人坐在了我二楼书房里,实木书桌上面,摆放着那三个档案袋。
这些档案,他也都看过了。
我也把事情说了,只是有一些没有说,例如我和杨宁的各种交锋与妥协。
既然他想去深圳创业,就没有后顾之忧安安心心地去,也许未来会成为什么互联网大亨,何苦去杨宁那里赚那点儿死工资?
至于怎么应对杨宁,再想办法呗!
实在不行,当初承诺帮他做三个事,可以再增加三件嘛!
就像周疯子说的那样,关系还得处啊!
还得想办法让杨宁把电脑里面的资料删除掉,这样才能彻底放心!
“烧了吧!”
说完,我拿过来一个铁皮纸篓,拿起打火机,开始烧那些档案。
老疙瘩关上空调,推开了窗户。
热浪涌进了房间,一张张照片和文件,化成了灰烬……
“哥,你没和我说实话!”老疙瘩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这是他十六七岁在收容所拍的。
照片扔进了火里,瞬间烧成了灰。
我装傻:“啥?我都说了呀!”
他摇了摇头,“这个姓杨的,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说着,他抬起头看我,“哥,是不是我去的话,才能放过你?”
“扯犊子!”我瞪着眼睛,“你以为你是谁?你比武爷我还牛逼?”
他笑了:“你瞅你瞪着眼珠子这出儿,一看就是心虚!你和老唐会功夫不假,可他们肯定不缺这样的人,计算机人才却是个缺口!”
“另外,我也会“狐行百变”的易容术,而且我还能化妆成女人!所以,我相信自己比哥你值钱……”
靠!
我不由暗骂,这小子真是太聪明了!
他继续往火里填着资料,“你瞒不了我,别的我不懂,可计算机这块儿,我还是懂一些的……”
这时,窗外蒲小帅在喊:“武爷,什么着了?”
我起身趴在了窗台上,“没事儿,给我师傅烧点纸!”
他“哦”了一声回去了,嘴里嘟囔着不年不节的,烧什么纸呢?
半夜一点多了,所有文件都成了灰。
我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把事情都说了,最后说:“事情就是这样了,你去你的深圳,杨宁那边我来想办法……”
老疙瘩缓缓起身,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说:“哥,我不去深圳了!”
“你可拉倒吧!”
“哥,我想当处长……”
我哭笑不得,“别他妈扯犊子,我知道你是怕我搞不定,放心,无非就是多帮他们做几件事儿而已,对哥来说不算什么!”
“不说了,”他转身往出走,“就这么定了!”
这头犟驴!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听哥说……”
“哥……”他回过头,怔怔看着我,“什么都不用说!如果没有你,我老疙瘩还在雪城的大街小巷流浪,饥一顿饱一顿。”
“无论是去深圳做生意,还是去杨宁那边当特务,没有你,是我这样的人敢想的吗?”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怕那个什么“天煞孤星”妨着我们,所以丹珠寺强留老唐,你最后也认了!”
“思洋姐要回雪城,你也不拦着。”
“我说要去深圳,你舍不得,可还是举双手欢迎。”
“我知道,你就是想孤零零一个人生活,你不想连累我们,我都知道……”
他哽咽起来,“正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走,我就要看看这贼老天能不能妨到我!”
“我不去深圳了,因为那里还是太远了!”
“杨宁那边就算不自由,可也是在京城,哪怕一周能回家一趟,也能陪陪哥……”
我的鼻子一阵阵发堵,“老疙瘩,你别犯傻,那边工资太低,深圳才是发财的地方……”
“哥,我不傻,更不缺钱……”
他挣脱了我的手,“噔噔噔”下楼去了。
我无奈一声长叹!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又劝了他好一会儿。
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的我口干舌燥。
可这家伙当着我的面,拿起手机给那两个朋友打了电话,把深圳的事情推掉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在这件事情上,一开始我没敢说实话,因为我真想让他去深圳。
没想到他这个雪城著名的[望手],很快就看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如果他不去的话,对我来说肯定是个麻烦。
我不怕麻烦,只想他好,想让他离我远一些!
事实上,这两种选择各有优劣。
去深圳的话,可能前途似锦,也可能赔得光着屁股跑回京城。
老疙瘩心太软,又没做过生意,有些事情不好说。
去杨宁那里的话,赚的肯定不多,可他现在并不缺钱。
如果把他安排在计算机岗位,危险性应该没有,这是个旱涝保收的稳定工作……
我给杨宁打了电话,听说老疙瘩同意以后,他开心地在电话那边都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笑得我特么都开始怀疑,这家伙一开始是不是拿我打镲,真正看中的其实是老疙瘩!
我说明天早上带他过去。
杨宁说:“他一个人来,你就算了……”
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他奶奶,怎么会有一些小郁闷?
第二天一早,老疙瘩穿得干干净净,带上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提着满满一皮包的人皮面具,开车走了。
刘立凯放暑假了,今天我俩约好去庄周老师家。
老爷子今天精神状态特别好,开始讲起了书法,又让我写了一张楷书。
等我写完以后,气得他差点没把那张宣纸团吧团吧塞我嘴里。
“你基础太差,还是从隶书开始吧!”
说完,他拿出了一本《曹全碑》,让我临摹。
由于心里惦记着老疙瘩,写的更是歪歪扭扭,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抽了我脖梗子好几下。
中午,师娘做的炸酱面。
过完凉水的手擀面,再拌上师娘炸肉酱,还有黄瓜丝、青萝卜丝、豆芽、青豆等菜码。
这炸肉酱是老太太用自制的干黄酱、黄豆酱以及甜面酱,三种酱加五花肉丁、大料、大葱等材料制作出来的。
味道那叫一个地道!
下午老师小睡了一个小时,我和刘立凯就在葡萄架下喝茶聊天。
晚饭我回家吃的,直到夜里11点,老疙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