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里,金把头他们模模糊糊,聚在一起点着烟,在说些什么。
按[荣门]的规矩。
钱财到手以后,不能在途中翻看,一定要回到家中以后,才能打开钱夹子等扒窃物品。
而[荣门]一些团伙的规矩更严,尤其是在城市里干[趟活]的团伙。
到了晚上,各路小毛贼汇集在一起,所有下来的货都得上缴,要等到24小时以后,没人来找,才会按照比例瓜分。
其实,这是被逼出来的规矩。
因为城市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如果[望手]不开眼,[下手]下了不该下之人的货。
对方一怒之下,找的人很可能是街上的老花脸,也有可能是道上某位惹不起的大哥……
这24小时,就是留给他们的!
要知道绝大部分小毛贼,都是财不过夜。
如果当场就分了赃物,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就麻烦了!
所以干[趟活]的团伙,几乎没有当晚就分赃的。
而[蜂门]也是如此。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要解释一下。
现实中,无论是明八门还是暗八门,并不像武侠里的丐帮那样,全国就一个最高领导,来统领全局。
其实[蜂门]也好,[荣门]、[要门]也罢。
每个省会城市,甚至只要是大城市,都会有一个团伙的存在。
从古到今,他们就没统一过,更没有谁有这个能力一统江湖,成为全国某一门的“帮主”!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三教九流]、[八大江湖],人员鱼龙混杂,各有各的地盘,相互之间有朋友,更有不共戴天的仇人。
任何人穷其一生,都很难将这些人整合起来。
能做到归拢整合几个省的,历史上都不超过三个人!
下面单独说说[蜂门]。
他们的最高领导,门里称“老爷子”。
下面各个团伙的头,称为“蜂王”,金把头,其实就是这个团伙里的“蜂王”!
团伙里的人,都得称蜂王为老大。
例如金把头,要喊金老大。
因为这次做局的身份是[倒斗],所以才都喊他金把头。
“把头”一词,是倒斗团伙里大头目的称呼。
[蜂门]的讲究更多。
因为做一个局往往费时费力,尤其是我们遇到的这种长局,每天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这部分花销,都要从这个局的获利里出。
筑蜂巢、抛诱饵、挑心、毒针摄人……行骗的每一步都分工明确。
钱到手后。
首先,要全部运回门里,要让门里老爷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随后至少要拿出30%,上供给老爷子。
剩下的70%,虽说可以自由分配,但蜂王一定是要拿大头的,因为他是统领全局的人。
不过,这些钱同样不能马上就分。
这是因为早在几百年前,[蜂门]某位老爷子就摸透了人性。
不过我始终觉得,肯定是吃过大亏!
好多人不适合一下拥有太多金钱,因为他的身子骨担不起这么大的财!
穷人乍富,定会惹出祸端。
正是门里传下来的规矩,所以,蜂王会将团伙每一个人应得的钱,分成若干份,再一点一点地放给他们……
正因为我了解这些,所以,我断定这些钱到手以后,他们一定不会现场分钱,而是往外地送!
至于往哪儿送,我不知道。
他们肯定不是太原的,那就要用到车。
下午的时候,当老疙瘩打来电话,说冯公子的人开过来一辆面包车。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些人一根烟抽完,金老大、李大胆儿和老九上了面包车,其他三个人回了旅店,这是回去拿其他东西了。
小旅店门前,停着一辆没牌照的破奥拓,这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
我把一切可能都算到了,并且提前几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
唐大脑袋先下了房顶,就像只竹林里灵巧的大熊猫。
他上了辆白色富康,停在了路口。
我和老疙瘩继续观察。
十几分钟后,
殷红、赵红革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出来了,手里大包小包。
赵红革把一个黑皮箱送进了面包车,这是之前留下的冯公子的订金。
随后,他上了奥拓驾驶位,殷红挤进了后排座。
中年男人则是坐在了副驾驶。
面包车发动了,昏黄的大灯刺破了黑暗,望远镜里也不再是模模糊糊。
金老大开面包车,奥拓跟在了后面。
两辆车刚上道,唐大脑袋的白色富康就跟上了。
我俩下了楼顶。
他老疙瘩笑骂道:“这帮傻逼,偷辆车也不知道偷好的,竟然整了辆奥拓,看着都他妈憋屈!”
话糙理不糙,我也笑了起来。
我俩进了另一条胡同,开出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
宽阔的迎泽大街上,四辆破车一路往东。
打头的是辆破面包,别看破,最低也值3500万!
后面是辆破奥拓。
再往后隔两辆车,是唐大脑袋的破富康。
相比之下,还是我和老疙瘩的桑塔纳2000最新了。
我开着车,老疙瘩给大脑袋打电话,让他别跟那么紧,适当慢下来,我们替上去。
我不知道他们要往什么地方开,但两辆车都加满了油,甚至后备箱还都备了满满一桶汽油。
后座上,不只有饼干、面包、火腿肠、矿泉水,还有几罐青岛啤酒。
这些,都是昨天这俩货去采购的。
我怕他们一路不休息,如果直接开到他们的老巢,就麻烦了。
所以,我提起给那辆奥拓车,做了一点小手脚。
估计出了太原城,准得趴窝。
我的目的很简单,必须留下他们!
只要这些人跑不了太远,而且还能留下住一宿,那就有机可乘!
不管住哪儿,总不能都住车里吧?
三千多万现金,他们能搬房间里吗?
驶离迎泽大街后,东拐西拐,那两辆车还是在往东,难道要走阳泉去石家庄?
很快,车就上了G307国道。
幸好大货车比较多,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我们。
唐大脑袋的车在前面,又打来电话,“操,你弄的啥呀,那破车咋还不坏呢?”
我也犯愁呢,啥车质量这么好,也该趴窝了吧?
老疙瘩也问,“哥呀,你到底破坏啥了?神神秘秘地……”
“我把机箱里面的一根管子,用手术刀割了几个口子!”我说。
“啥管子?”唐大脑袋在电话里问。
我形容了一遍。
他在那边差点哭了,“哥呀,你可真是我亲哥,那他妈是输送玻璃水的管子!”
老疙瘩一捂脸,“艾玛,你可愁死我了……”
我艹!
那咋整?
继续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