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圣库宝藏”的事情,是猫爷告诉的王金成,唐大脑袋眼珠子都瞪圆了,“为啥呀?”
我揉起了下巴,“这是他的习惯,遇事先把水搅浑,说明他也不信任秦利华!”
“妈的,弄来弄去,都是这老家伙搞得鬼!”他骂了起来。
“还有,”我点了根烟,“秦利华的死,和张思洋也脱不了关系!”
吧嗒!
他手指间的香烟掉在了大裤衩上,连忙胡乱拍打起来,又弯腰把半截烟捡了起来。
“哥,你别吓我,这妖精这么狠吗?”
“你说,西安这种事情,用得着秦利华出马吗?”我问。
“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张思洋早就知道她爸是秦利华害死的,或者说是怀疑,直到秦利华带出了猫爷,才更加肯定!”
“因为即使猫爷说他如何经过调查,可张思洋还是会怀疑,怀疑是秦利华把自己有钥匙的事情,告诉了猫爷!”
“所以,这次她去西安,就是要趁机弄死他!”
唐大脑袋打了个冷颤,“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张思洋知道,如果她不先下手,早晚有一天会被秦利华杀了!”
“对!”我连连点头,“秦利华或许早就有这个想法,可能是从小养到大有了感情,也可能觉得她暂时还是个好帮手,所以才没下手……”
“还有一个人!”大脑袋说。
我沉默起来,我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个人至关重要:
东北集团旗下矿业公司的老总,张建军!
也就是张思洋大爷家的哥哥!
秦利华毕竟和周东北达成了合作关系,如果没有张建军的关系,他们怎么可能不管秦利华的死活?
而且在秦利华死后,又帮张思洋拿下了利华集团!
“哥呀!”唐大脑袋幽幽一叹,“咱还是别找了,这玩意儿,能把人变成鬼呀!”
我也沉默起来。
自己父母还没找到,又冒出来个宝藏!
自古财帛动人心,要说自己不动心思,那是扯犊子。
可如果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让自己抛弃亲情、友情和爱情,原谅我做不到!
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多大的财都是生不带来,死又带不走。
多少钱是多?
欲望永无止境!
老佛爷信里最后那几句话说的轻松诙谐,可很明显,没找全这九把“龙子钥匙”,没打开“圣库宝藏”,是他人生最大的遗憾。
既然他东西留给了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帮他完成这个遗愿。
与张思洋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可暂时又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
她很清楚我和大脑袋的身手,不可能再让我俩碰那把“负屃钥匙”,偷不到,抢又不成。
似乎目前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合作!
等真找齐了九把钥匙,我们一起去挖宝藏时,我会不会杀了她?
又或者,她会不会杀了我,独吞宝藏?
想到这儿,我不由苦笑起来。
这就是唐大脑袋说的,这玩意儿能把人变成鬼!
“你说那个张建军,他知不知道有那把“负屃钥匙”?”我问。
唐大脑袋愣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喃喃道:“他爸就是因为这东西,和张思洋父亲闹翻的,他能不知道?如果这些过江龙也参与进来,就更乱套了!”
我想起了小马哥的表态,但愿这是他的心里话,最好也能代表周东北和张建军他们的意思。
一根烟抽完,我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说:“睡吧!”
第二天起个大早,临近中午,我俩才到韩甸。
才走一会儿,又遇到了赶牛车的刘老汉,我俩乐呵呵跳上了车。
今儿天气真好,天高云淡。
乡间土路两侧都是密实的玉米地。
唐大脑袋躺在板儿车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毛毛狗儿。
我站了起来,手搭阳棚远眺,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边际。
吐出一口浊气,脑子一阵清爽。
刘老汉扬了扬牛鞭,抽打在了老牛身上,张嘴唱了起来:
“西山落残阳啊,佳人回绣房啊,
桃花粉面,映烛光啊;
红妆懒得卸,独坐象牙床啊,
阵阵相思声声叹;
腊梅嗨呀,腊梅嗨,
无情棒打美鸳鸯啊……”
这是东北传统二人转的小帽《叹情缘》,老爷子声音苍老沙哑,深情中又透着丝丝苍凉,唱得我鼻子阵阵发酸。
唐大脑袋翘着脚骂:“老逼登,又他妈发骚了!”
牛车刚进村,就听到了一阵阵狗吠,好多人扒着墙头在看热闹。
唐大脑袋“扑棱”一下就蹦了起来。
“咋了?”他问。
刘老汉说:“你二叔家大黄,跑出去不知道让谁家狗配了,三个月前下了窝崽子,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被咬死,也不知道啥情况,造孽呀……”
这货太好信儿了,没听完就跳下了车,挤进去扒上了土墙头。
我见这些人嘁嘁喳喳,也下了车,“刘爷,谢了!”
“得嘞!”他赶着牛车回去了。
“咋回事儿呀?”我也挤了进去。
院子里。
脏兮兮的狗窝旁站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正是二叔,他手里拎着个“吱吱”乱叫的小黄狗。
再一低头,吓了我一跳。
就见狗窝里血淋淋的,躺着两只小狗崽子。
看样子都死了。
母狗两排奶子鼓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二叔说:“今天我算是逮个正着,八条狗崽子呀,连续几天,都让这家伙咬死了!”
乡亲们一阵哗然,议论纷纷,都说这莫不是个狼崽子吧?
有人说大黄肯定被野狼配了。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我仔细看。
那只小黄狗瘦骨嶙峋,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可怜巴巴。
我有些奇怪,这么瘦弱的一条小狗,能咬死八条小狗?
二叔高高扬起手,“败家玩意儿,今天就摔死你!”
唐大脑袋喊:“二叔,快快快,摔死了给我,晚上炖着吃了!”
他虽然喊二叔,其实也没什么血缘关系。
农村就这样,十里八乡随便过来一个人,聊一会儿准能攀上亲戚。
只不过这个亲戚远了点儿。
什么三叔的小舅子的姐夫的大姑姐家儿媳妇的弟弟……
别说五服了,八十服都出去了!
眼瞅着二叔就要往下摔,我连忙喊了起来:“等一下!”
他停了手,所有人都歪着脑袋看我。
“嘎哈呀哥?”唐大脑袋急了,“摔死就省着咱们下手了,怪不落忍的。”
“二叔,您还认识我吧?”我说。
二叔点了点头,老中医办葬礼的时候,大伙也都熟悉了。
“我看这小家伙挺可怜的,卖给我行不行?”
二叔不高兴了,“这孩子,一条狗崽子,啥卖不卖的……”
说着话,拎着小狗就走了过来,“小心点,这小狼崽子牙可尖了!”
小狗又“嗷嗷”叫了起来。
我伸手接了过来,好臭!太臭了!
农村养狗很是随便,寒冬腊月也是养在院子里。
每天一顿饭,基本上就是盆玉米面糊糊粥。
狗要是想洗澡。
一是下雨;
二是夏天跑河里洗;
指望主人家给洗澡,几乎不太可能。
不过,贱狗好养活!
没听说谁家的狗需要打针吃药,一个个都活蹦乱跳,墙根抓耗子,下河摸鱼,能耐大着呢!
乡亲们渐渐散了,好多人和唐大脑袋打招呼。
他也是东一个四姨,西一个三大爷的,嘻嘻哈哈,叫的都挺亲。
我把小狗放在了地上,不料四只爪子刚落地,嗖嗖嗖,就往二叔家院门跑。
唐大脑袋喊:“快快快,我艹,吃不上了……”
我连忙去追,土墙低矮,看的清楚。
小狗一溜烟跑向了后院。
我跑进院子时,唐大脑袋已经顺着墙跳了进来,二叔跑去了后院。
我俩也跑了过去。
就见二叔拖着那小狗一条后腿,在从秸秆垛里往出薅。
小狗脑袋扎在垛里,“嗷嗷”惨叫。
我跑过去问:“二叔,这是咋了?”
他恨恨道:“先前就是在这儿抓着的它,嘴里还都是血呢,这小狼崽子是要躲起来……”
小狗被他薅了出来。
我蹲下来仔细看,不对呀,这秸秆垛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