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洋披头散发扑向了老佛爷,这女人太聪明,她知道其他人都是扯淡,抓住这老头才是重中之重!
这时,一条黑影也扑了过去,正是先前偷听我们的那个女孩儿。
那边,猫爷摆脱了两个人,要从月亮门跑,孙老二起身跑了过去,两个人撕扯在了一起。
我看的清楚,就见老佛爷只是抬了下手,张思洋就飞了出去。
咕噜噜,趴在了西围墙边,一动不动。
紧接着,那个黑衣蒙面女孩也飞出了好远,像只断了线的风筝。
我不由咋舌。
以前也知道这老头儿会功夫,想不到会如此高强!
要知道他已是近百岁高龄,这个年纪放普通人身上,能颤颤巍巍走上几步,就已经不易了!
枪声一直都没断,双方死伤惨重。
我必须带走老佛爷,抬腿就跳了下去,不料脚刚碰着他,又被扔上了房顶。
“犟种!赶快滚蛋!”他仰头看着我说。
“师父,你上来,你不上来我就不走!”我大声喊道。
他不再理我。
我要再往跳,不料被大脑袋他俩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了!
“哥!”大脑袋在我耳边喊:“你下去不是添乱嘛,咱们在上面打黑枪!”
嗯?
有道理!
我端起了那把大黑星。
月亮门那边,孙老二一个转身,两只手捂着脖子,鲜血箭一样,从指缝间呲了出来。
猫爷看都不再看他,掉头就跑。
砰砰!
我朝他后背打了两枪,没打中。
我骂了起来,还他妈不如用飞刀了!
噗噗噗!
连续几个汽油瓶爆开了,大火又一次冲天而起。
我们在房上都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孙老大要往东厢房里跑,一条人影鬼魅般扯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是老佛爷!
那边,秦利华背靠着墙,正在换手枪弹夹,老佛爷又过去扯住了他一条胳膊。
啪!
那把六四式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被拿住以后,浑身瘫软,明显无法再动。
又一个小子成了火人,也不知道他是哪一边的人,嚎叫着四处乱跑,所有人都惊慌躲避。
砰!
有人一枪打在了他的脑袋上,火人倒地后一动不动。
老佛爷拖着两个人,丝毫不见吃力,迈开大步,走向了大火中的西厢房……
“师父——”
我目眦欲裂,高声呼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俩。
差点把他俩甩下去。
我顾不上了,顺着房顶连滚带爬往西跑。
还有十几米,就已经无法靠前,火太大了,烤的浑身一阵阵刺痛。
火中。
秦利华和孙老大在抽搐着。
老爷子仰头大喊,声音直冲云霄:“武小子,师傅累了,江湖路远,后会有期!来世咱再做师徒,一起喝茶钓鱼……”
“我去也!”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松开了两只手,秦利华和孙老大扑倒在了火里,一动不动。
熊熊火光中,一个身影缓缓盘膝坐下……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却无能为力,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耳边就听唐大脑袋在喊:“走,快走!”
下面枪声还在继续,我被拉着在房顶上往东奔跑,瓦片噼噼啪啪往下直落。
眼瞅着就跑到围墙边了,我想起了什么,朝老疙瘩喊:
“炸药呢?”
既然老佛爷死了,都他妈给他陪葬!!
老疙瘩站住了,看样子也是才想起来,慌忙掀开汗衫,露出了缠在身上的一圈炸药。
我知道营救老佛爷肯定会有危险,于是坐车去了一家采石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顺回来这些。
广州那次很成功,我当让想故技重施!
但这次是真的!
我拎着炸药往回跑,身后的唐大脑袋喊:“哥,那个姓张的娘们没出去……”
院子里好几处火堆,一些人挤在了月亮门处,还在相互砍着。
去他妈的张思洋!
都给我死!!
我用力扔了下去,正扔在了院中间一堆火里。
快跑!
我玩儿命一样往东跑,就见那俩二货竟然还在等我。
“跳!”
我大吼一声,三个人拉着胳膊,纵身一跃……
嘭!
一声巨响!
炸药在院中间爆炸的,距离东围墙至少二三十米,可还是感到一股大力袭来,震得五脏六腑都钻心的疼。
三个人破麻袋一样,跌落在了院外的草地上。
我浑身骨头仿佛都碎了一般。
想起刚才大火中的老佛爷,不由悲从中来,热泪滚滚……
自己这声师父,喊的太晚了!
挣扎着翻身跪下,面朝火光熊熊的院落。
唐大脑袋和老疙瘩呲牙裂嘴,也都起来陪我跪了下来。
“师父……”
才喊出两个字,我就已经泣不成声。
就像无数次梦里一样,眼前又看到了袅袅炊烟,满是鲜花的篱笆墙,绿油油的菜地,还有一尘不染的青石板。
我和老爷子蹲在院子里下棋,时不时拍打一下叮在身上的蚊子。
这老赖头,又偷藏了我一个車。
庆叔出来喊:“老爷,面得了!”
我俩端着海碗,背靠着墙根,夕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秃噜秃噜……真香!
咚!咚!咚!
我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一路、走好……”
我扑在了草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院子里噼啪声更响了,眼瞅着正房和二进正房都窜出了火。
唐大脑袋摇晃着站起身,弯腰扯住了我的胳膊,“哥,赶快走,不能再待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死了这么多人,即使再偏僻,很快也会有警察和消防车到现场。
我们三个人都有前科,如果被按这儿,真解释不清。
我擦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
“怎么走?”老疙瘩问。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指向了北侧下山的小路说:“不能走来的路,走这里!”
如果走来时的路,肯定会遇到先前跑出去的人。
最主要的是,警察和消防车过来的话,也是走那条路。
十几分钟后,我觉得身后越来越亮,前面下山的路都照得清清楚楚。
回头看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老疙瘩说:“看来三进院子都着了!”
我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烟。
唐大脑袋拿出了一盒红梅,三个人点着。
他叹了口气说:“没想到,本来还想问问和我那老鬼师父啥关系呢!”
老疙瘩说:“我都糊涂了,怎么咱们雪城的秦五爷也来了呢?”
这位秦五爷名气太大,不认识他的不多。
抬头望着山顶的大火,我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地方我也糊涂,走吧,回头再慢慢分析!”
有这场大火在身后送行,小路走起来并不费劲。
半个小时后,已经接近了山脚,距离山顶太远了,开始深一脚浅一脚。
我往东遥看,漆黑一片。
这个月份,西安大概5点30分左右才会天亮。
还得一个多小时。
我招呼两个人坐下休息一会儿。
唐大脑袋喘着粗气:“哥,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
“啥?”
“大年初一那天,我在京城火车站看到张思洋!”
“对!这事儿我错了,你看到的就是她!”我说。
他惊讶起来,“这三个多月,她一直跟着咱们了?”
“不一定一直跟着,可能派其他人,她也会时不时的过来!”
他挠了挠脑袋,“操,弄了半天,都他妈在盯着这个什么宝藏,这不是扯犊子嘛!”
我沉默起来,思索着这件事情。
从我去年11月份回雪城开始想,一桩桩一件件……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赶路。
天蒙蒙亮,来到了一个叫秋林沟的小山村。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牛车,终于又上了G210国道。
唐大脑袋给老乡拿了100块钱,老人说什么都不要,后来见他急了眼,这才十分不好意思地收下。
中午,我们回到了西安城的家。
第一时间取了所有东西,连房租押金都没要,打辆车奔了咸阳。
下午四点钟,住进了咸阳一家三星级国营宾馆。
三个人轮流洗了澡。
我最后出来的,两个人已经泡好了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