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初在结账,沈长知好奇地看着他俩拌嘴,女生一直在挑衣服,她男朋友嘴上说着不太好看,实则非常高兴,兴高采烈地换着衣服,在他女朋友面前展示。
这就是目前时代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吗,大大方方,妻子可以使唤相公,相公也很宠妻子,愿意听妻子的话,看上去很恩爱。
而他的父亲,是一家之主,在家里说一不二,然而这是外人看到的,母亲给足了父亲面子。
父亲和母亲是家族联姻,两人都不爱彼此。
父亲需要母亲母族的帮助,别人看不到的时间,在母亲面前低声下气,一切都听母亲的话,但背地里,养了一个又一个外室,光他知道的就有四个,私生子更不用说,甚至还有年纪比他大的。
除了他的父母亲,他同僚的家庭也大多如此。
他便以为,世间夫妻皆是如此,直到遇到了岑初。
母亲要他联姻,他拒绝了,他不想日后过得和父亲母亲一般,没有感情,他做不到,他也不愿意和不喜欢的人成婚。
他果真没有看错岑初,岑初是正人君子,没有跨越雷池半步,也没有背着他养外室,遇见他之前,岑初孤身一人,遇见他之后,岑初身边也只有他。
有次他撞见有人想拉拢岑初,带他去了青楼,刚到那条街岑初就发火了,他还以为那人会带着他去酒楼吃饭,结果却是想把最新的花魁塞给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把他捆绑住。
岑初对着那人破口大骂,说他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他有喜欢的人,不会做对不起的他的事。
事后沈长知一直没和岑初说这件事。
沈长知想,要是当初岑初真的跨越了那一步,或许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岑初,他更喜欢的是愿意尊重他的岑初。
“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岑初喊了两下沈长知都没回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长知回过神,抱着岑初的胳膊,面上带着淡淡的愁绪,“就是看到店里进来的那对夫妻,他们看起来感情很要好,她的相公眼里一直有她,无论她的妻子说什么,他都是先安抚好他妻子的情绪,再和他妻子结束。
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父亲在她面前从来没抬起头过,父亲看似很尊重母亲,实际上在背后养了很多姨娘,我便以为世间夫妻都应如此。
只是,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比如你我,比如他们。”
提到沈长知的母亲,岑初仿佛又感受到魂魄被鞭子抽打的痛,不是一鞭两鞭,也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一千年,他的魂魄被困住,没日没夜的鞭打,那种痛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回忆。
沈母并非爱子心切,只是因为沈长知的做法会令整个沈家蒙羞,令沈家抬不起头,因此瞧不上岑初也很正常。
沈母的控制欲太强,沈长知自小便是在压抑、暗沉的环境中长大,造成性格上有一点点缺陷,比如没安全感,比如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很害怕。
别人鲜衣怒马的年纪,沈长知却因为诗会上没比过别人不敢回家,只能偷偷躲在河边吹吹风,吹散心中的忧虑。
岑初知他很没有安全感,揽着他的腰,对他保证:“放心吧,我和你父亲不一样,和你母亲更不一样,他们野心勃勃,妄图借着你一步步往上爬,爬到更高的位置,而我心里可是只有你,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相公,我信你。”如果他不相信岑初,那为什么还要在人间等一千多年,早点投胎不好吗。
买完衣服后,岑初又带着沈长知去看他那个年代的博物馆,找找以前的感觉,今天的天气太热,博物馆有空调,不会晒着沈长知,要不然他回去又得不舒服了。
博物馆很大,那个时代几乎能找到的文物都在这里展览。
沈长知还看到了好多熟悉的作品,其中就有他的,他沈长知也算是流芳千古了,“相公,没想到我这文采居然也还有流传下来的机会,都是相公你教的好,不过为什么没有你的文章。”
岑初也不清楚,毕竟一千多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属于昙花一现,没有留下来也很正常。”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末尾卖纪念品的摊子,不知道沈长知看到什么,非常激动地指着,让岑初快点过来。
“这簪子你见过?”岑初把簪子拿起来给他看了看。
簪子是最普通的白玉簪子,看上去很朴素,没有太大的过人之处,比起其他奢华昂贵的纪念品来说,这簪子简直平平无奇。
但莫名的,岑初觉得很熟悉,总觉得这东西好像是他的。
沈长知急得差点说不出话,“相公,这簪子是当初你送给我的,你忘记了吗,你攒了好久的银子才买的,我可喜欢了,你还用这个为我绾发。我死了之后这是我的陪葬品之一,就放在我旁边,我很想拿出来的,可是拿不出来。”
陪葬品,岑初诡异地看了眼摊子,摊主正拿了个草帽盖在头上睡觉。
摊子上方还挂了个横幅,说保真,全珍品,嫌贵别买。
他说怎么奇奇怪怪的,到了这里就冷了许多,原来不全是纪念品。
这里的摊子好多都是商户自营,属于和博物馆一起合作,摆卖的东西都是商户自己搞的,别的看起来一眼假,这个看起来一眼真。
只是东西哪来的顾客也不知道,真的是太阴间了。
现在好了,岑初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顿时有些头痛,那些人买回去,墓里的东西阴气太重,戴多了身体会变差,容易招惹脏东西,这人是真敢卖啊。
岑初敲了敲桌子,“喂,老板,这簪子怎么卖。”
摊主把草帽拿下来,看见沈长知时吓了一跳,低声咒骂一句,“青天白日的,见鬼了真是。”
前几日才盗了个墓,墓里有画像,这人长得居然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他敢盗墓,自然是胆子大不怕这是神啊鬼啊的,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他不坚定了。
岑初心想,可不就是鬼吗。
“一口价,两万。”摊子拍了拍胸脯,小心脏砰砰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