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尽。
盛岳缓缓走近苏砚,眼里带着几分戏谑,“戏演的不错。”
苏砚见是他,脸上委屈慌张的神色尽失,笑着干脆回应,“多谢夸奖”。
“走吧,就算是小伤也该去处理一下,耽误雕刻进度”。
说罢,带着苏砚便往校医处的方向走去。
那校医看着年轻,但经验却十分老道。
她利落的先将苏砚手上的伤口包扎好,看了眼她的脸色,又切了切脉,细心叮嘱着,“手上的伤口不大,不过流了点血,没什么大碍,倒是心脏有点不好,还是要食的清淡些,注意调养。”
苏砚乖巧的一一答应,盛岳在旁沉默着没说话,像是有心事,脸色有些黑。
回去的路上,苏砚的心情显然恢复了很多,看着盛岳仍然沉着的脸色,她晃了晃伤口处紧实的包扎,语气轻松,“已经不痛了。”
盛岳看着她略带讨好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心一下子就软了,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黑沉脸色。声音平平的说了一句,“记得不能碰水,耽误进度。”
苏砚重重点了头。
盛岳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到底算不上什么好计谋。”
苏砚故作轻松的摊了摊手“不流点血估计还真没人会信我呢。”
说完,苏砚自嘲的笑了笑。
“我会”
苏砚昂起头看他,嘴唇微张,配上因为惊讶而睁得圆圆的眼睛,显得十分可爱。
盛岳喉头微动,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又重复道“我信你。”
苏砚的视线碰到他因说话而略略活动的喉结,耳边还有他刚说话留下的余音,一瞬间有点不真切的恍惚感。
她直勾勾盯着盛岳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寻些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找到,他的眼底一片赤诚。
盛岳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天气好热,他磨了磨指尖。
许久,苏砚吐出了一句话,“你…什么意思?”
盛岳没想到她开口说出这么一番话,无奈笑了笑,“你觉得呢?”
苏砚低头认真想了想,沉默着没有说话。
盛岳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或许我对你有所图吧。”
盛岳的话还没说完,苏砚仿佛突然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了答案,眼睛一亮,“你想让我帮你追于悦,对不对?”
盛岳看着她激动的模样,以为她探究到了自己的心意,心脏忍不住微微提了起来。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让盛岳的心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他的脸色逐渐严肃。
苏砚看着他的神情,也不自禁聚精会神了起来。
他生硬的开口,“不是”。
苏砚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盛岳接着道:“路遥知马力。”
他低低叹了口气。
她竟全然不记得了。
苏砚伸出一只食指,指指自己又指指盛岳。
盛岳看着她的动作,坚定的点了点头。
苏砚眼里有些欣喜,重来一次,终究会有人愿意信任自己,就像陆斐。
她低下头,那自己是不是也不该总囿于过去,杯弓蛇影?
经过付亦的背叛,苏砚起初并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友情了,重来一次心里也只有好好赚钱,好好活着,还有惩罚,与弥补。
但是,重生以来的日子,似乎又让苏砚真切的感受到他们的赤诚。
这世界总有些人是值得以真心相待的。
不能因为被人撕下过花瓣,便以满身尖刺来待人。
被尖刺戳碎的心,才会更加难以弥补吧。
想清了这些,苏砚的心里似乎放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她深深吸了口阳光下的暖暖味道,眼神澄澈的笑着对盛岳回应,“日久见人心”。
盛岳忽的就弯了眼。
苏砚很少看到他笑,因而他站在树影下,低着头微微咧嘴露出白净的牙齿,眼里含着笑意的样子,一下子便让苏砚想起“笑展清齿如玉简”这句诗。
苏砚忍不住被他的情绪渲染,露出浅浅的酒窝,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你笑起来很好看。”
话刚出口,苏砚便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便转了话题“最近我想先把花茶生意做好,能赚点最好了。”
盛岳却并没有注意听她在说什么,只看着她嘴角因想到的美好事物而持续上扬的弧度,便再也没了定力去移开眼。
他的眼睛瞥到她奶黄色的裙摆在阳光下闪着光,被风轻抚着划过一个个细小的弧度,在她白嫩的小腿处轻轻荡着,他感受着掌心因刚才的紧张而冒出的湿润感,不能集中精力去思考她说的话。
他只好又习惯性的恢复了以往严肃的样子,顺着嘴便应答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便是。”
说完,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又向着苏砚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
姜朴说的没错,多笑笑更讨人喜欢。
第二天是补考的日子。
苏砚还是跟往常一样,先去晨跑了半个小时,再去食堂吃了早餐,才回到宿舍准备好东西出发去教室了。
苏砚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大半人了,因为复习的充分,所以苏砚便随便选了个中间位置便静心坐下来等待开考。
刚坐下不久,便看到齐捺和几个女生背了鼓鼓囊囊的书包急急忙忙的过来,转了一圈发现后排位置已经被坐的差不多了,便只好也挑了个中间位置坐下。
刚好,在苏砚的右前方。
对上齐捺的目光,苏砚抱歉的微微一笑示好,齐捺却故意撇过头装作忽视。
苏砚心里也不在意,无聊的随意将视线投放在前方。
于是,她瞥见齐捺从包里先是拿出专业课书本,再是几个类似于笔记本的东西,再拿出桌垫板,外套和考试文具等。
苏砚眼睛转了转,看了看自己桌面上两只普通黑笔,再无其他。
再看齐捺桌上,满满当当全是东西,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似的。
苏砚玩味的将视线收回来。
她定有些什么小动作。
在监考老师说将无关东西放到讲台上去时,苏砚注意到,齐捺桌上留了一个茶杯,几支笔,一包纸巾,橡皮之类。
她将物品按着位置摆放在垫板上,将垫板遮盖了三分之二,才收拾书本交了过去。
苏砚瞬间便懂了,那垫板上绝对有些猫腻。
似乎还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但随着试卷的传来,苏砚便也没心思去琢磨这些了,只认真看起试题来。
粗粗过了一眼,基本都是些课本上的东西,苏砚便直接拿起笔写了起来。
苏砚答题答的异常顺利,再抬起头来,考试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试卷上也就只剩下最后一道论述题没答了。
昂起头活跃了下脖子,两个监考老师正坐在讲台上低着头玩手机,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监考正在四处转着,苏砚认得他,他监考格外严格,之前苏砚就亲眼见证过有同学考试使用些小伎俩被他抓到教育了一番。
想到此,苏砚忽的把目光放在齐捺身上,果然见她正低着头在垫板上找寻着些什么?
还能找什么呢?
苏砚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纱布的左手,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拿起笔,急速答起了最后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