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安知道,一旦基地之外的幸存者冲破‘监牢’,攻向基地,那么基地的覆灭便只在瞬息之间。毕竟混乱的人流如此之大,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能力者,全部被感染只是时间问题。
而如果能想办法解决基地之外的乌云危机,让幸存者暂时安心隔离,并且集中力量解决基地之内的混乱,那么或许基地之危就还有破局之法。
少女凝了凝神,下一瞬,便感知到被落下两枚神识的人影交织在了一起。
是‘笱寻’和那个叫作莫扎特的金发男人——此时两人正处于激战之中,打的有来有往,难分高下。
自从被白念安用无形之箭伤到诡异能量的要害,‘笱寻’的战力便有落回D级的趋势,在与莫扎特的纠缠混战之中,缓缓呈现颓势。
在莫扎特限制住‘笱寻’的瞬间,白念安毫不犹豫地弯弓搭箭,散发着夺目能量的冷箭一箭千里地爆射向笱寻。
莫扎特好似有感应一般,隔着虚空恰到好处的配合白念安的箭式。下一瞬,无形之箭便毫无阻碍的刺进了‘笱寻’的手腕之中,箭矢的被染成血黑色,吸走了控制‘笱寻’的诡异能量。
包裹着‘笱寻’的诡异雾气顿时消散一空,整个人瞬间像失去骨头一般倒地不起。
化为‘无形之箭’的斩意剑不用白念安的召唤便乖顺的回归,箭矢吐出一道黑红色的诡异雾气。
雾气似有灵智一般,见到白念安的瞬间就想要逃跑,却被白念安虚空一抓,抓回了掌心。
雾气被白念安抓在手心,竟还不罢休般的四处寻找她身上的伤口,作势往她体内钻。
白念安冷眸一凝,威压一放,便将其弹了出来。雾气似乎察觉到事不可为,于是当即选择了‘自爆’,虚影一淡,似乎风轻轻一吹就会消散在世间。
“想死?没那么容易。”白念安清冷的语气中似夹杂了二月的冰冷一般,她双手一掐,结出一个神异的术式,当即消散在四周的诡异雾气又重新聚拢,像是拼凑起来的破布娃娃一般。
还未等诡异雾气有任何反应,当即为诡异雾气下了重重禁制,才将其关押到了识海深处。这里位于识海地底三千米,四处都被白念安设下了监控禁制,一旦雾气有所异动就会被白念安察觉,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解决完诡异雾气,白念安凌空感知到笱寻体内虽然还有诡异能量残存的痕迹,但身体已没有大碍,当即放下心来,燃烧掉一张传讯符让严俞等人派人安置笱寻,便一个翻飞,不见了身影。
…………
基地之外,隔离区内。
一些侥幸还没有被强行隔离的普通人和能力者在知道基地限额,且致命的黑云风暴来袭时便掀起了一阵暴乱。还未被控制的能力者们叫嚣着冲进监牢隔离区,试图将一些被关押起来的‘同伴’放出来,聚集力量,冲入基地。
随着混乱的延续,城外的基地武装力量已经岌岌可危,穆琳和顾悦小队众人已与众多能力者发生了数不清的冲突,却还是难以阻止嘶喊着、尖叫着涌向基地的人群。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亲人已然感染变异,自身也失去了求生欲望的人群。
一位年轻的孕妇在被‘解救’的时候,没有涌入攻打基地的人群,而是面如土色的来到对面的监牢中。她艰难地蹲下身子,用袖子擦了擦沾染了些许污垢的,男人的脸。
这是她的丈夫——在末日前期,如果不是他击杀了影族开启了系统,并带她从千里迢迢的邻区逃到H区,又逃到基地,可能她和孩子早就死了。
可眼前,就在五分钟之前,还在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她、逗她笑的男人却突然眼底充血,口吐白沫,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阿易,别害怕,我马上就来陪你。”
女人抹了抹男人的脸,毫不嫌弃其身上的血污,艰难地称其身体,靠坐在栏杆上,抱着男人的半边身子。似是一对正在呢喃的缠绵眷侣。
黑云席卷之上空,她的脸上脸上全无惊恐,只剩悲切和绝望之下带着的点点情意。
…………
另一边。一名三四岁的幼童趴在两名身体以极不自然的姿态曲折的年轻夫妇身前。
“爸爸,妈妈,你们醒醒……糖糖害怕……呜呜呜……”
年幼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爸爸会像化身为怪物一般袭向自己和母亲。而母亲只是将她护在身后,挡了父亲一挡,随即便不断地浑身抽搐。似乎也要变成怪物一般。
可在最后一刻,她用极为柔和的眼神望向自己,对她说,“糖糖,要听话,等会,你就跑,知道吗?看到那些人了吗?跟着他们跑,知道吗?”
“妈妈,妈妈,我不想走,我要妈妈……”
“乖,听话,妈妈马上就去找你……听话,啊……”
说着,女人便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再睁眼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都一动不动地倒在原地了。
…………
“弟,快走,不能停在这里。”
“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老爷子他死了!妈也晕了过去……你要我走,往哪走?末日之下还有哪里有我们的安身之处?!……我不走了,你带着嫂子和小远走吧——”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必要振作起来……”
“我振作不起来——你们走吧,你还有家人……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我不走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个精瘦青年眼神淡漠地看向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你也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看着你在这里等死?——”
…………
“神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一个鬓角微微发白的老人穿着黑色的衣袍,手中拽着一块碎玉,口中念念有词。他虔诚地跪在地上,似是朝圣一般,额头触底,砰砰砰地叩了几个响头,眼底弥漫着浓厚的绝望与悲伤。
老人的身后,不知是不是他的徒子徒孙,皆身着制式的黑袍,纷纷学着老人的模样,双膝触地,额头狠狠磕在地上,即使额头染上鲜血也没有停止。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似乎已然陷入最致命的绝望一般,随着老人信徒们跪地叩拜的人越来越多。一时之间,城外的格局被划分为了三份,一份是激情攻城的求生者,一份是丧失生存斗志的求死者,另一份便是将救赎的希望寄托于虚幻神明的——虔诚者。
似乎人在拥有微妙信仰的时候,恐惧真的会被淡化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