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内部。
此处竟自成一方小世界,诡异的雷电在苍穹顶端响起,一阶阶白玉阶梯浮空的轻旋在池恙和莫无咎脚下凭空升起。
池恙的精神一阵恍惚,如同被控制一般,不可控制的往台阶上走去。
在其视野之中,台阶之上似乎有一席洁白身影,那人居高临下,清清冷冷的望他一眼,便转过身去,不发一言地拾级而上。白玉台阶在人影脚下微微一荡,似水中莲花,竟缓慢地池恙的眼底逝去。
池恙心下一急,下意识地往前一追。谁曾想,整个人却似踩空一般,身体不可抑制地猛然下坠。
池恙轻咬舌尖,硬是逼的自己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果冻!”
池恙在挣脱困境的一刹那低喝道,下意识地激发了影子分身技能,果冻状的史莱姆从池恙的影子里生出,微微拖住他的身体。
此时影子分身技能等级过低,果冻史莱姆也只能延缓他的坠落,却不能将他拉上平地。
然而此时他的身体大半已然腾空,而脚下却是万丈深渊,哪有什么白玉浮空阶梯。眼前只有一片诡异薄雾,找不到任何受力之物。
池恙即刻当机立断,从空间背包中唤出紫色品质铁链,将其缠绕在太刀之上,下一秒,便将太刀朝着斜下方掷出,整个人死死用手腕缠住铁链。
此时池恙的身体彻底腾空了,极快的深渊中下坠,诡异的夜风在耳边呼啸,深渊裹挟着黑雾般的飓风切割着他的身体,不过片刻,整洁的战斗服微微破碎,无数血痕从中溢出。
见状,果冻史莱姆立刻拉长身形,裹在池恙脆弱的部位。
“别担心,我没事。”池恙微微一笑。
有了影子分身技能的助力,池恙的压力减轻,体力有所恢复。
扔出的太刀不负众望地插进了峭壁的一角,池恙一手拉住手中的铁链,一边尽力舒展着身体,脚尖似攀岩一般抵在悬崖峭壁上,令坠落的速度变缓。
池恙终于彻底稳定住了身形,他的手腕已经被铁链勒出了深紫色的痕迹。
他淡淡扫了一眼,面容未变,一手拽着铁链,极快的将铁链重新缠绕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双脚抵在峭壁结实的,没有随时滑落的区域,双手则尽力去攀够凸起的部分。
他攀爬的速度极快,不过几分钟,便爬到了太刀深入峭壁的区域。
他单手拽住刀柄,右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便跳到了太刀刀面之上。
此时他距离悬崖顶端不过十米,在这个区域,微弱的飓风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了。这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池恙站稳,突如其来起来的重量让刀剑有些不堪重负,不得已不下沉数尺。
“不好。”
池恙察觉到太刀的异样,剑眉微皱,瞳孔微微一缩。
影子分身技能再次被激发,果冻史莱姆再次助其稳定住身形的同时,也是毫不犹豫的唤出‘龙牙刃’。
他单手手持鎏金短刀,极快的刺进岩壁之间,短刀被刺得极深,单手握住刀柄,身体悬空,一时之间竟撑住了下落的重量。
池恙在两刀制造出来的空隙中快速休息,恢复精力。在龙牙短刀以及影子分身支撑不住,作下滑之势之前,已然再次挥舞着锁链,向上掷出太刀。
这次他的运气极好,刀锋竟离悬崖顶端不足两米,且刀身没入极深。
池恙调整着呼吸和攀爬的节奏,一手手持短剑刺入岩壁,一手拉住缠绕在太刀之上的铁链,缓慢上行,竟也弥补上了他这具身体体力不支的短板。
八米……
五米……
三米……
一米……
“诶,你竟然还活着,以为你死了呢。”
悬崖顶端传来熟悉的声音。慵懒的声线里带着三分难言的遗憾之色。
池恙没有回应,从容不迫地一手按住悬崖顶端的岩壁,脚下一蹬,整个人便跳了上去。
池恙拍了拍身上的碎石尘土,看向来人。
莫淮之平静地立于一侧,不过半小时不见,身上的气息竟深沉危险了几分。少年此时神色恹恹,漂亮的眸子半敛着,精神状态虽说有些不佳,但身上却比池恙整洁许多。
“你也误入了幻境?”池恙看向莫淮之。
莫淮之冷哼一声,微微抬眸,却没有正面回答。
池恙却猜到了首尾,莫淮之的感知力极高,自身又极其擅长精神系异能,若说较晚中招,或者中了招快速挣脱出幻境,他也是信的。
至于莫淮之既然有能力帮他一把,为什么不帮,池恙倒也毫不在意。
与这种危险之人打交道,不指望他救自己,不要添乱或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末世中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他前世见的太多。
“算了,看在你有点本事的份儿上,我会暂时听你的。但是只是暂时。”
莫淮之双手抱胸,侧过身去,掩住了还在微微渗血的指尖。“谁叫我答应了姐姐呢。”
莫淮之纵然阴晴不定,偏执又自负,但他还是很有信誉的。也不知道白念安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说服了他。
池恙的心似乎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安心,一半是烦躁。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见不得白念安同旁人亲近。
池恙神色不明,声音沙哑道:“好,那你得先告诉我你在幻境中遭遇到什么。如果我们的情况相似,那么其他人可能也遭遇了幻境。”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刚刚你就在我眼前自己走到悬崖边,想跳崖的。”
莫淮之可不是个好被拿捏的,他神情慵懒,漫不经心地将皮球原封不动的提了回来,还明里暗里地挖苦了池恙一把。
他刚刚看着池恙陷入幻境,不受控制的时刻,心底还真幸灾乐祸了一把。若是他自己实力不济,死在了乌云秘境之内,那姐姐到时候回去也怨不了他。
毕竟他也只是答应她会不会捣乱而已,可没说遇到危险要互帮互助啊——
更何况,他跟池恙交情不深,他心里隐隐约约的还对其一副正人君子的坦荡模样感到不爽。这种人他见得多了,看着正气凛然的模样,谁又知道其心底是白的还是黑的。
更何况,莫淮之才不想告诉他,自己虽然抵御了精神袭击一刻,但最后还是被拉入了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