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汾阳县早就成了一座监狱,但凡有外人进来,没有一人能竖着出去……”
“啪”一声,监工鞭子落下,怒斥道:“敢再闲聊,下次就不是一鞭子了!”
那小哥吃痛,不敢过多言语,急忙低头苦干。曹谠见那人受罚,心中亦是过意不去,遂不再多问。
埋头苦干半晌后,曹谠已汗如雨下,长时间弯着的腰一时间无法直立。何况自己正值年富力强之际,尚还如此,那些年老者如何承受此般高负荷劳作?
趁着干活空隙,曹谠看去,这矿场上四五十岁人不在少数,个个骨瘦嶙峋,显然是饮食摄入与高负荷劳作严重失衡所导致。被安排挖矿还尚可能应付,但若是被安排运输矿石,奈何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让矿车移动分毫,随后迎来的便是一顿鞭子抽打。
“人性泯灭!如此人间炼狱究竟是谁在运转?”曹谠心中疑惑不已,恐怕那醉卧龙床的董卓,也比不得如此残暴不仁。
“你小子看什么看!小心下一个被抽的就是你!”身后监工狂哮不止,曹谠攥紧拳头,心中暗道:“待大军赶至,尔等都将埋骨这矿场!”
但此时没弄清这矿场之主是谁,曹谠只能忍气吞声,默默经受这聒噪的训斥声。
又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的劳作,只见一桶桶残羹剩饭被抬入矿场中央,随着一声敲锣声响起,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工作,疯一般向中央拥去。
此时曹谠还不明所以,被旁边小哥推了一把:“小兄弟开饭了!再不去什么都吃不上!”
曹谠闻言才从呆滞的状态缓解出来,跟随人群向中央拥去。
原本饥肠辘辘的曹谠看到饭菜后,顿时忍不住作呕:一桶桶黄色的汤汁中漂浮着几粒粟米和一些腐烂的菜叶,甚至还有几只苍蝇在其中挣扎。这哪是吃食?这分明就是泔水!
饶是如此吃食,众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仿佛还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让不顾一切地疯抢。
曹谠看后瞬间没了食欲,索性闪至一边,不再参与其中。
可是旁边监工不乐意了,他们都乐趣就在于观看众人低三下四,丢掉尊严,如同野兽一般疯抢食物的场景,怎能容得曹谠独树一帜?
“你他娘的给老子抢饭去!”监工走过来用鞭指着曹谠鼻子说道。
“我不饿。”
那监工见曹谠脾气如此之硬,怎能容忍?一脚踹到曹谠身上,说着:“你他娘的,给你脸不要是吧!”
“算你小子有种!你们几个以后看住他,不准他吃一口吃的!”
自出生到现在,他曹谠怎受过如此欺辱?嘴角冷笑不止,眼神流露出滔天杀意。他早已记住这监工模样,到时候,看谁求谁!
随后抢到饭的众人如获至宝一般,双手捧着碗,生怕倾洒半分。众人席地而坐,先是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碗沿沾上的汤汁,然后再一口一口地喝下肚。
那小哥今天位置不好,只抢到半碗,随后亦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曹谠身边坐下。
“你没抢到?”
“我不饿。”
“刚来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随后那小哥没有过多言语,三两口就将稀汤吞下肚。
随后随后一抹嘴,继续说道:“鲍家是汾阳县最大豪绅,起初和县令联手,私自开采铁矿,贩卖铁器,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支出也越来越大。那鲍家便动起了歪心思,最开始只是让牢里罪犯开采,后来越发胆大,直接扣留外县人,强行拉到矿场,充当劳力。”
“我本也是张家庄之人,事情起因皆由张老汉而起。那张老汉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十七八岁,在村里铁匠铺当学徒,女儿十五六,待嫁闺中。本是幸福的一家,可小女儿被那鲍家公子看上,强行将那小女子掳走,那张老汉儿子上门讨要说法,却被活活打死,张老汉心中冤屈,硬要告倒鲍家,不只如何一路寻到晋阳,听说是当面找到晋阳大官告状。那鲍家自知心虚,当面将张老汉暗杀,那大官恼怒,下令查处真凶,不知怎么就查到了张老汉是张家庄之人,鲍家恐东窗事发,狠心将张家庄村里所有人都拉到这矿场来,而张家庄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曹谠听后,怒不可遏,这鲍家作恶多端,没想到这却逍遥法外如此之久,真是自己失职!曹谠也不禁摇摇头,若不是自己亲自前来调查,恐怕这汾阳县秘密还要隐藏更久!
“善恶终有报,这鲍家坏事做尽,迟早有一天会绳之以法!”
“唉,但愿吧!那鲍家嚣张四五年了,却依然不见有什么报应。小兄弟也别太过期盼了,他们都是官官相护,据说这鲍家关系都打到皇帝那去了。”
曹谠一听,这鲍家好大的口气,这话也只能震慑寻常百姓罢了,在曹谠这里如跳梁小丑。现在皇帝还被别人操控着呢,顶多也就是汾阳县令和他沆瀣一气。
曹谠伸出手拍拍小哥肩膀,安慰说道:“兄台莫要愁了,我自晋阳经过时,便听说并州大官已经有所行动了,如今汾阳县县令都已被扣押,怕是下一步就要对鲍家下手了!”
那小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欣喜地问道:“当真?这么说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曹谠微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