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姑和春草都跟着笑,附和道,“那估计得气死她了。”
路慧娘笑了一会儿,又拉着脸骂道,“现在还是得巴结着她,李珍跑了也没用,东西都在她手里呢!你们两个说说,尤其是春草,你最熟悉姚香叶,她喜欢什么,她有什么好下手的地方,你说说!”
春草想了一会儿,“夫人还真没什么好下手的地方,她人要强,又精气神足,我有时候都不如她劲头好。对了,夫人最喜欢吃肉。”
“喜欢吃肉啊......,我才不给她买肉吃呢!”
圆姑年龄大一些,她灵机一动,“慧娘,我听说过一个事情,可能对你有用。”
“你说。”
“我在京城讨生活的时候,听说过一件事,一个男人也是极喜欢吃肉,尤其爱吃那猪蹄子猪肘子,还有猪大肠猪肚之类的,天天吃,还喝酒,到三十岁上,你们猜怎么着了?”
路慧娘不耐烦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快说!又不是让你说书呢!”
“那男人吃完一顿大酒后,一头栽到桌子上,过去了!”
春草睁大眼睛,“死了?”
“没马上死,找了大夫一看,说是脑袋里有血,从口鼻里流了不少出来,然后跟半死似的,在床上挺了十来天,什么都吃不进去,人也糊涂了,然后就没了。”
路慧娘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个主意好啊,喂肉把她喂死,死了姚香叶还会得一个好吃的名声,哈哈哈,不错!”
不过,她又苦了脸,“就是这肉甚贵,还连着吃,也不知道吃多久才能死。”
春草给她出主意,“慧娘,你给她吃猪油,天天让她喝油,估计能早死。”
路慧娘白了她一眼,“我让她喝她就喝,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春草不说话了,这里她最没有地位,人微言轻,说了还不如不说。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遍路线,五天后,将李珍约出去,先去看敬唐先生的戏,然后找机会将李珍给绑了,之后再嫁祸给货郎。
若是这次成功了,也就罢了,要是不成功,再给李珍来一次私会外男,搞烂她的名声,将她逼死,一并将姚香叶的脸面给拉下来,彻底将他们母女俩给击垮。
苏青在房顶上听得津津有味,真毒啊,翻了翻姚香叶的记忆,没得罪这三个人吧,尤其是春草和圆姑,姚香叶还给他们饭吃呢,怎么能这么恩将仇报呢!
比如春草,六年前,她家里揭不开锅,她爹要把她卖到妓馆去,姚香叶正好要给李珍买个丫鬟,春草抱住李珍的腿不肯放,磕头磕的脑门都破了,求他们买下她。
李珍可怜春草,跟姚香叶哀求,姚香叶就买下了她,自打进门之后,好吃好喝,养的跟半个小姐一样,不报恩也就算了,还算计上李珍了。
这圆姑,姚香叶经常照顾她的生意,还开了高束脩,请她教李珍绣花,这教了半年了,教出个贼来了。
那路慧娘更不用说,不就是姚香叶不同意李天明娶她吗,至于害人家母女吗。
但是苏青没动,她要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商量完了之后,这三个人散了,苏青想了一下,跟上了路慧娘。
路慧娘以前是个唱戏的,不知道怎么跟李天明看对眼了,李天明一门心思的要娶她,就给她从戏班子里赎了身,又给她租了个小院子,两人就这么厮混着。
她一路回了自己的小院,李天明正在那里等着,“去哪儿了?”
“出去逛了一趟,你告知李家的那些族老了吗?”
“挨个告知了一遍,也不知道姚香叶想要干什么,这么兴师动众的,我总觉得不妙。”
路慧娘说,“肯定没好事,估计是说咱们的亲事,要我看,还是把你亲生爹娘叫上,这样到时候他们也能帮着我们。”
李天明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们还没跟姚香叶撕破脸,要是她看到我爹娘,直接反目了怎么办?”
“呵呵,那正好,你爹你娘,再加上你那几个兄弟,好几个大男人,姚香叶那边只有她跟她女儿两个人,要是撕破脸了,我们就打起来,他们肯定打不过我们,我们直接将他们关起来不就得了,正好接手了李家的房子和铺子,之后我们想干什么还不是任由着我们。”
这个前景十分美好,无毒不丈夫,李天明一狠心,“干了!”
他出门找他亲爹亲娘去了,关键时刻,还是亲爹亲娘好啊,一个养母,不过就是养了他十几年,等她老了,还不是得指望着自己,不好好巴结自己也就罢了,还想拿捏他的亲事,妄想!
李天明早已经跟他亲生爹娘联系上了,都是一个族里的,住的也不算远,李天明经常拿钱给自己的亲爹娘,姚香叶也有察觉,但她没儿子,将来还指望着李天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爹李立一听,“天明,不用担心,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明天我带着你四个兄弟,一起去给你助阵!”
李天明得意极了,两边都看他脸色,好的很。
苏青又到铺子里去转了一拳,这铺子很大,后面是个院子,里面是磨香油和磨麻酱的地方,有几个工人正在忙活。
前面是个大杂货铺,琳琅满目什么货品都有,摆的整整齐齐的,门口摆着笤帚簸箕,还有小凳子小桌子之类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李家香油铺”。
看见这几个字,苏青皱了皱眉,姚香叶姓姚,杂货铺的名字却姓李,但是杂货铺最大的经济来源,却是姚香叶卖香油和麻酱的得来的,这要是算起来,估计得扯皮啊。
她正盘算着呢,杂货铺门口来了一个人,他没看见苏青,直接走到柜台前,“伙计,打一瓶醋,一瓶酱油,再来一斤白糖。”
“好嘞!”
掌柜的不在,只有一个小伙计,他给那人打了醋和酱油,又称了一斤白糖,“一共22个铜子。”
那人却根本不掏钱,跋扈的说道,“你敢跟我要钱,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小伙计懵了,“您是哪位?”
“哼,我是你们少爷的亲弟弟,这杂货铺是你们少爷的,将来也就是我们家的,我拿自己家的东西,还需要给钱吗!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再敢跟我要钱,我就让李天明辞退你!”
小伙计被吓住了,此时,范掌柜的从后面走出来,“原来是李天赐小哥,还是老规矩,这些东西记在少爷头上,你拿东西走吧!”
李天赐得意的笑笑,“还是范掌柜的有眼色,小伙计,跟着学着点儿!”
他扭脸就要走,苏青站出来拦住他,“站住!”
李天赐看到苏青一愣,马上认出了她,笑道,“呦,这不是婶子吗,好些日子没见了。”
“确实是好些日子没见了,要不是今天见了,我还不知道,我们家这铺子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了!”
李天赐的脸僵硬了一下,但想起姚香叶的女人身份,又不服气的说道,“婶子年纪大了,这铺子早晚得交给李天明,李天明又是我的亲兄弟,拿这点儿东西也不算什么,婶子何必那么小气!”
“呵呵,可是,这铺子还没交给李天明呢,它还在我手里,我说不给就不给!要么拿钱,要么给我放回去!”
拿钱是万万不能的,因为李天赐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他威胁道,“婶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李天明面子,这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你可得想想你老了怎么办!”
苏青笑了,“特娘的,你还是先想想你现在怎么办吧!”
她将酱油瓶子从李天赐手里夺过来,照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哐当——!”
酱油瓶子砸碎了,黑色的酱油流的李天赐满脸,他惊呆了,一时间没想到苏青敢打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再敢打我,我让李天明将来不养活你!你死了也不埋你!”
这在古代,是相当严重的诅咒了,古人迷信,十分看重死后的礼仪,比如没人埋葬,没人上坟烧纸,以至于在地下也穷的没饭吃,很多人收养孩子,就为了求一个死后有人供奉。
李天赐,这句话不可谓不毒,他拿准了姚香叶没儿子,以后只能靠着李天明,不敢对他怎么样。
苏青管他们去死,“活着的时候尚且对我如此,死后更不必说!你先给我死去吧!”
苏青又将醋瓶子夺过来,“哐当”砸到李天赐脑袋上,砸的他又是一阵惨叫,醋进了眼睛,蜇的他眼睛火辣辣的睁不开。
苏青再接再厉,将白糖夺过来,全都倒到他脑袋上,“从我的铺子里拿了多少东西,都给拿钱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天赐眼睛都睁不开,跌跌撞撞的跑了。
苏青再回身看范掌柜和小伙计,两个人都惊呆了,范掌柜有些心虚,他怕苏青骂她,抢先说道,“夫人,李天赐说的也有些道理,少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你吵架的。”
“范掌柜的,你可还记得是谁给你开的工钱?你要是不想干了,有的是人想干!你信不信,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掌柜,马上有人能替了你!”
范掌柜的不敢废话了,苏青又说,“李天明的亲生父母家从我这里拿了多少东西?你们可还记得?”
“呃,”
范掌柜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没多少,都是些柴米油盐的小东西。”
旁边的小伙计不干了,“夫人,我知道,我给你说。”
他张着嘴,“啪啦啪啦”说了一堆,有布匹,有茶叶,有香油,有油盐酱醋,有针头线脑,苏青越听越生气,娘的,李家这是把姚香叶的铺子当成自己家的了,缺了什么都来拿,敢情这杂货铺子是给他们家开的了!
小伙计又说,“夫人,不但李家人来拿,李家的姻亲也来拿,比如少爷的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之类的。”
苏青越听脸越黑,范掌柜的越听汗越多,自打李天明成年之后,两三年来,李家人天天到杂货铺拿东西,积少成多,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了,范拙作为掌柜的,不可能不知道。
“范拙,我看,你这个掌柜的,是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