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这话一说出来,像是一盏明灯点燃了谢玉的心,她昨天的时候,还想着要跟吴家共进退,但是今天走了一天,她后悔了。
他们足足走了一天,才走出京城,要是走到西北,不知要走多久。
到了那里,估计已经冬天了,他们身无分文,又累又饿,岂不是会被冻死?
不行,她不能再陪吴旭磊了,若是吴旭磊对她好一些,她还能说服自己,但现在吴旭磊跟个无赖似的,根本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她不能将自己的一辈子赔进去!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孩子,更是便宜。
谢玉擦擦嘴角的血,“对,我要和离,现在就和离!”
吴旭磊冷笑道,“和离?你想的美,你生是我们吴家的人,死是我们吴家的鬼!”
四个衙役们边吃肉喝酒,边看的津津有味,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
每个被流放的家庭都是这样,一开始,钱多的时候,都还能忍着,等到没钱了,男的就开始卖女人,女人就开始要和离,若是和离不了的,就使劲闹腾找事,总之要离开了才好。
大晋朝法律,若是和离或者休弃了,女方就不再是男方家的人,一应的罪责都不会承受,所以,这也是不少女人逃脱流放和斩首的好方法。
谢玉和吴旭磊针锋相对,像是旷世的仇人一般,疯狂的辱骂对方,将所有不堪的往事都拎出来说,客栈里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吴震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好了!”
他的威严还在,谢玉和吴旭磊不吭声了,吴震摆摆手,“旭磊,给她休书。”
“爹!”
“给她吧,她已经跟你不是一条心,再多纠缠已然无益,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爹再给你找一个好的。”
吴旭磊只得跟店家借了笔墨,给谢玉写了休书,“只有休书,没有和离书,你若不要就算了。”
谢玉当然要,不管是和离,还是休书,反正她要走。
“我要带我的仆人走。”
吴旭磊挥挥手,“随你的便。”
谢玉心满意足的接过休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等墨干了,才叠好了放到自己怀里。
现在已经跟吴家没有关系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谢玉从衣襟里掏出一颗珍珠,这是从她的一根金簪上抠下来的,这颗珍珠,至少值五十两。
“店家。”
“来喽!”
店家也是见多识广,只要是被流放的,多数人的第一站都是他们客栈,这样的事,他们见得多了。
“小娘子要什么?”
“给我上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再要一碗汤,一盆米饭。”
“好嘞!”
眨眼之间,谢玉就和吴家分了个清楚,坐到一边吃上肉了,跟着她的仆人也享受上了,不再是被流放的罪犯了。
旁边的仆人们看的羡慕极了,他们也想脱离了吴家,不想跟着去西北。
忽然,袁氏说话了,“几位大人,这谢玉拿了休书,难道就能从我吴家脱离,不用再服刑了吗?”
衙役点点头,“有律法规定,媳妇和上门女婿,只要脱离婚姻关系,就不用服刑,除非是她本人犯错。”
袁氏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谢玉嚣张的说道,“坏心眼的老太婆,我跟你孙子成亲不过一年,难道还要我赔上我的终身不成?”
“好女不嫁二夫,你这样的女人,水性杨花,让人唾弃!”
“哈哈哈!”
谢玉笑起来,夹起一块鱼肉吃了,“怎么,我不想跟着你孙子吃馒头,我想吃鱼肉,就是水性杨花了?”
她指指自己的脸,“你孙子把我打成这样,我要是还跟着他,那才是昏了头,让人唾弃!”
袁氏被噎个半死,谢玉看看她,又看看冯秀萍,蛊惑的说道,“祖母,母亲,我叫你们最后一次,别忘了,你们也是女人,也能和离的呦,呵呵呵呵~~”
袁氏瞅了冯秀萍一眼,警告的说道,“你敢!”
冯秀萍忙低下头,“娘,我不会的。”
谢玉吃饱喝足,开了一间房,带着自己的仆人休息去了。
因为吴晓飞要吃苏青的饭,引起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敢吃了,坐了回去,吴旭磊阴沉沉的瞪了他几眼。
吴家人吃完了,缩在一起休息,昼夜温差大,白天的时候还觉得热,现在已经是冷的打哆嗦了。
仆人们将身上的皮袄脱下来,给吴家人盖上,他们围在外面挡风。
几个衙役吃饱了,也歇息了。
苏青找店家要了一个大大的食盒,将剩下的饭菜,挑了一些装了进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草草吃过早饭以后,他们又启程了。
谢玉没有跟着走,她还在蒙头大睡,等睡醒了之后,直接返回京城,去找她的娘家人。
苏青往后面看了几眼,她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嬷嬷,又露了财,等着她的未必是好事。
上辈子,谢玉没有跟吴旭磊和离。
因为上辈子,吴震没有失去他的财产,袁氏也没有丢她的地契,他们兜里满满当当的,底气很足,谢玉的要求都能满足。
再加上,没有苏青捣乱,而是有个傻乎乎的梅花,供他们驱使调笑,他们的日子并不难过。
中途吴梦竹赶来以后,梅花被杀死,他们到了西北之后,吴梦竹生下一个男婴,吴震过了几年有机会进京,见到了太子,母凭子贵,他们一家子又东山再起了。
但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了。
等吴家人走的影子都不见,客栈里的人放出一只鸽子,飞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庄里,一个大汉哈哈一笑,“又来活儿了!”
他赶到店里,“人在哪里?”
“在上面。”
店家领着他进去,谢玉跟她的仆人正呼呼大睡,根本醒不过来。
“这蒙汗药劲儿大的很,得到天黑才能醒,你从后门把他们弄走吧。”
“没问题吧?”
“没问题,昨天晚上才和离的,吴震已经走了,她娘家人还不知道,现在把她掳走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找不到她。”
“那就好!”
男人将谢玉跟她的仆人先搜了身,将原来的衣服扒个干净,藏起来的金银珠宝都找了出来,二一添作五,分了个干净。
他们做惯了这一行,专门打劫那些刚被流放的人家,他们光顾着伤心了,防备心少,身上藏的钱财又多,像谢玉这样落单的女人,是他们最喜欢的货色。
用床单包裹起来,塞到马车里,直接改道,去了京城最近的离水河,卖到了上面的花船上,花船远远的开走,沿着离水河下去,谁还能找得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