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山沟沟里,身后用布条绑着个昏睡的小娃娃,这身体差的要命,苏青边走边喘气。
苏青把小娃娃放下来,“999,快给我点儿吃的,饿死我了!”
999拿出几个热腾腾的大馒头,苏青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又喝了一瓶水,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看来这个世界也不咋地,给我剧情吧。”
这人名叫谢春草,今年25岁,是里梁镇回春堂的大夫焦金平的填房,焦金平今年36岁,和原配有一儿一女,儿子焦明,今年17岁,女儿焦娇,今年15岁。
苏青现在背的这个小女孩,名叫焦子妍,今年一岁半,是谢春草进门后生的。
谢春草和焦金平足足差了10岁,怎么会嫁给这么个老男人呢,这全是拜谢春草的后娘詹彩玉所赐。
谢家开着一个绸缎行,是谢春草的祖父传下来的,谢春草母亲早逝,谢春草父亲谢龙康吃了绝户,继承了这个绸缎行。
谢龙康很快续娶了詹彩玉,詹彩玉人也争气,进门连生两子一女,位置一下子就站稳了。
都说后娘难为,詹彩玉这后娘却当的四邻八家都称赞,谢春草三岁时她进门,一直到十八岁出嫁,詹彩玉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从小到大,什么活都不让谢春草干,反倒是詹彩玉的三个孩子,从小就被严加管教,大儿子送去读书,二儿子跟着做买卖,小女儿学绣花裁剪。
只有谢春草,一直呆在后院,十来岁时她到绸缎铺帮忙,詹彩玉马上把她手里的绸缎拿下来,推着她往后走,“春草,听娘的,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去后院吧。”
谢春草指指妹妹谢莹莹,“妹妹怎么在这里帮忙?”
“她是粗实丫头,比不得你娇气,你歇着吧,娘去给你切西瓜。”
谢春草又一次被赶回了房间,她拿起布绷子绣起了花,只有关在屋里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没有人来管她。
有一次谢莹莹进了屋,“姐姐,这是你绣的?”
谢春草点点头,“随便绣的,你看绣的怎么样?”
那是一只毛绒绒的小鸡,嫩黄色的毛,黄中带红的喙,棕色的爪子,乌溜溜的大眼睛,机灵的看着谢莹莹。
谢莹莹神色不愉,“姐姐,你这是用的什么针法?”
谢春草从来没学过刺绣,不懂得什么针法,她摇摇头,“我不懂那些,都是乱绣的。”
但谢莹莹专门学过,谢春草希冀的问道,“妹妹,好看吗?”
谢莹莹摇摇头,“难看死了,你绣成这样,在绣坊根本卖不出去。”
她将那绣花绷子随便一扔,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詹彩玉来了,她细细的看了看那只小鸡,温声说道,“春草,你爹在外面挣钱不容易,你可不能瞎绣,浪费针线啊。”
谢春草十分羞愧,从那以后再也没动过针线,只帮着家里做些粗使的活计。
等到该说亲的时候,詹彩玉拒绝了几家年轻人的求亲,将十八岁的谢春草许配给了大她十岁的鳏夫焦金平。
她对外的解释是,“春草的亲娘是病死的,她就喜欢救死扶伤的大夫。”
谢龙康很满意,女婿是大夫,看病又方便又省钱,真是门极好的亲事。
到嫁人的时候,谢春草的嫁妆又让詹彩玉美名远扬了一把,八个大大的红箱子,四个箱子里是绫罗绸缎,三个箱子里是衣服鞋袜,一个箱子上铺着成套的银首饰,新打的银子明晃晃的,别提多亮人眼了。
这亲事办的,又体面又光彩,街坊邻居都替谢春草满意。
谢春草的婆婆黄氏十分不满意,她将谢春草的箱子全部扒拉开,“要了我们焦家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就陪嫁回来这些东西?都是些破烂样子货!首饰个个都是空心!”
“你娘的那些金银首饰呢?那些玉镯子呢?”
谢春草摇摇头,“我从未见过,父母亲说没有那些东西。”
“我的娘哎,人家说丧母长女不可娶,果然是这样,你看你蠢的!”
焦金平制止了黄氏,“母亲,这蠢也有蠢的好处。”
黄氏白他一眼,“你们男人都喜欢年轻的,滚吧滚吧!”
等过起日子来,焦金平也没那个耐心了,谢春草有两样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让她做饭,锅底烧糊几回,让她做衣服,根本不懂裁剪,让她帮着算算账吧,更是大字不识!就会干些扫地喂鸡的活,黄氏天天叫着亏死了,二十两银子娶个大憨货。
谢春草为了弥补,她三更睡五更起,熬了一年的时间,把家里的活计全都搞通了,焦家这才对她满意了一些。
一年后,她怀孕了,焦娇无意中冲撞了她一下,她下身见了红,孩子没了。
谢春草难过了很久,她的性格很像母亲李氏,越不说话就越郁闷,初始时,焦金平还哄着这个小媳妇,后来看她不解风情,跟个木头似的,也就不管她了。
在几年后,谢春草又怀孕生下焦子妍,除了谢春草,没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期待,等知道是个女娃后,全家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继子焦明,他已经定亲了,他可不想有个小弟弟来跟自己争家产。
这七年的时间里,谢春草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家里家外一把抓的年轻妇人,焦家所有的活计都是她的,她三更起五更睡,比牛马都勤快。
此时正是春夏相交的时候,焦子妍犯了咳嗦,谢春草哀求焦金平给孩子开一剂药,焦金平只给了她几块梨膏糖,“含在嘴里吃了就没事了。”
没事个屁,焦子妍的病愈发厉害,眼看着快要不行了,谢春草只得带着孩子自己出来采药。
正当她为女儿着急的时候,焦明那边出事了,他给一个孕妇治病抓药,将那丁公藤多抓了两包,搞的对方喝下后马上就见了红,流下一个七个月的男婴,对方家几代单传,气的疯了,大闹回春堂要他们赔钱赔命。
焦明和黄氏想起个办法,他们用焦子妍做借口,怂恿谢春草顶替了焦明,只要她承认药是自己抓的,将罪名全部承担过去,他们就将焦子妍的病治好,看着她好好的长大。
谢春草救女心切,于是就答应了,她在大堂上承认药是自己抓的,县官大人打了她二十大板,判了流放,判回春堂赔偿病人十两银子。
这二十大板打的谢春草只剩半条命在,她在大牢里哀求黄氏将女儿抱来让她看最后一眼,但黄氏推三阻四,还是焦娇告诉她,“你那女儿和你一样命薄,早死的透透的了!”
原来焦子妍在胎里就缺乏营养,一直有些体弱,谢春草进了牢房,更是没人管她,发烧到四十几度,一晚上就凉了。
谢春草气的吐血,从大牢里伸出手来,“我跟你们拼了!”
焦娇嗤笑了一声,“我说你那孩子命贱,叫不得那种好听的名字,你非不听,这下子完了吧,都怪你自己。”
焦家人走了,谢春草被挡在大牢里,吐出几口血,半夜人就没了。
苏青将焦子妍抱起来,一岁半的孩子,还不如平常人家一岁的孩子看着大,苏青摸摸她的头,有些低烧,喉咙里闷闷的有痰。
焦子妍醒了,冲着苏青弱弱的叫道,“娘。”
苏青眼睛一湿,这是残存的谢春草的情绪,她三岁时母亲去世,尝够了没娘的苦,所以不管多难,她都自己撑着,就是不想让女儿跟她一样,但没想到,到最后,她不但没保住自己,也没保住女儿。
苏青从兜里摸出一瓶药水,“子妍,来,张嘴喝药。”
焦子妍很听话,乖乖的喝了下去,苏青又喂她喝了一点儿温水,看她再次睡去,苏青站起来,“走吧,让我们去会会那些好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