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武装精良的军队,一边是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哪边强,哪边弱,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洪流深渊。
所以他们拒绝也无可厚非,他们只是想活着。可是他们必定也向往自由,只是在现在的条件下,他们和敌人根本就没有平等的站在对立面的资格,他们谈何反抗呢?
“所以如果你们拥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你们就会加入反抗军吗?”
少女立于海面,笑意盈盈。
“你是谁?”
村民惊诧于有人能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也惊诧于有人能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重明在和第十一采珠区的村民聊过之后,才知道她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没有保障的事情,谁都不会去做,特别是人类这种天生就会趋利避害的种族。她必须拿出实在的保障,也就是能看见的,实实在在能赢的概率。
他们这种草根也能赢过高楼里的人们的概率。
重明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海面上出现了一道影子打开的门,门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你,”重明指着村里那个看起来最强壮的人,“过来,我让你看看,我们反抗军的底气。”
少女轻轻一跃,从不远的海面来到陆地,月亮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那门也是足够宽敞。
“怎么了?”
重明见他们一个个的稳着不动弹,于是直接长出肉刃将看起来有话语权的几个人扔进去。
一声声惨叫后,被扔过来的几个人还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在这边还有人。
“是你们?”
众人看清了来人,是第十一区的村民,来游说的村民。
第十一区的村民一个个面带笑容,脸上的得意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第五区的?还亏你们是几条汉子,看到这里的枪没有,要是敢拿,就拿走。”
第五区的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在山洞里左顾右盼,不仅有枪,还有手雷,甚至还有药品。
“第十一区的,我看这里有药,咱们那里有个阿婆之前把腰扭伤了,能不能拿点给我们用用?”
“你放心,我石柱用了你们的东西,一定会还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加入你们!反正这么多物资,我就不信我们和那群禽兽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石柱你太会说话了。
“石柱你要拿就拿,讲这些做什么?”
“就是,我们十一区的,和你们五区的都是一家人,都是受害者,怎么会不想着你们呢?”
第十一区的人看似没有拒绝,实则也没有拒绝,只是这番慷慨,倒是让第五区的人不好拿走了。
“行了,”第五区的带头人发话了,他刚才观察了整个山洞,联想到刚才那道门和那个少女,又这样强大的力量作为他们的伙伴,他们一定会赢,“我们同意加入反抗军,但是这里的物资我们得拿走相应的份额。”
“那是自然,第五区的物资我们早就分出来了,你们自己去拿就行了,不过你们有地方藏吗?”
“你们第十一区有这个山洞,我们第五区也有地窖,在这种时候,谁不会藏点保命的东西呢?”
“既然你们要加入进来,那有些事情必须要和你们说清楚,外面那位小姑娘使我们的老大,你们也必须听她的,以后也必须听她的,待会儿你们带她去你们藏东西的地窖,她会直接把东西给你们搬过去,不然你们抱着这么多东西走在大路上太招摇了,万一被巡逻的人发现了就全完了。”
“你们说外面那个小姑娘?那真是小姑娘?”
第五区的人似乎想起被扔进来的那一瞬间,鸡皮疙瘩又爬满了全身,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寒气,那玩意儿绝对不是人!
“第十一区的,她该不会……是……妖怪吧?”
“你在说什么?”第十一区的贵石给他一个脑瓜崩,“她生气了怎么办?以后可以叫她神女,她一定是下凡拯救我们的神女。”
“就是就是……”
“叫她妖怪什么的,太没礼貌了……”
顺利送走第五区的人,有了一个成功案例,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照葫芦画瓢将剩下的几个区都纳入自己的麾下,也顺利将枪支和药品分发出去,山洞瞬间宽敞了许多。
重明每天晚上都会将所有区的战士集中送入影匿空间,教会他们怎么使用这些枪支,还有手雷的使用方式,药品的功效和绷带的使用则是教会妇女和孩子们。
这样的频繁使用,就算是重明也有些吃不消。
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让她去捕食,没办法,她只能先搞定自己的问题,再来训练他们。
回到自己在御乐街的小屋,她瘫在松软的床上,这里的房产早就被买下来了,童磨不需要再来了,就将这里的房产送给她了。
现在这里就成了重明时常休息的地方。
小乐小乐,是不是小乐这个名字更好听一些呢?
她抬起自己白皙细小的手臂,青筋蜿蜒,青黑色的血管在白皙的手臂上就像有毒的小蛇在游走,极尽凄惨又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怪不得在中世纪的时候,那些欧洲的贵妇人就喜欢将血管涂黑来凸显自己的白,甚至用有毒的铅粉将自己涂白。
所以那些贵人们皆短命,没有能力追求这种畸形美感的穷人反倒安然度过了一辈子。
真是讽刺。
“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的声音已经是她喜欢的那种软萌软萌的声音了。疲惫的时候,听到自己喜欢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也不至于耗费更多的精神力。
“系统,我睡一觉,你整个护盾。”
“好的,系统收到!”
系统的执行力很强,很快,一个像蛋壳一样的保护罩就笼罩住了重明,就算是阳光,也伤不了她分毫。
极度的疲惫状态下,不捕食人类,也没有获得无惨的血液,只能通过睡眠来恢复自己。但是通过睡眠来恢复的话,所需时间极其漫长。当初的祢豆子也是睡了足足两年才醒来。但是她等不了那么久。
她不一样,她有系统,她的身体数据是数据,不是身体,只要改变数据,自然就能恢复。
五天后。
重明悠悠转醒,眼皮酸涩无比,但是她不能再睡了。
她醒来,却看见床头的花还带着露水,很明显是刚摘的,可是她睡了好久,绝对不是昨天才睡的……
这花,是谁为她摘的?
突然,心脏一阵抽痛,稚嫩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哭泣。
是小乐的记忆。
那是冬季的尾巴,雪还没有完全化掉,外面的太阳把残雪照的橙黄橙黄的。
晚上,街道从头到尾都张灯结彩,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花,到处都是花。
有很多女孩子手里都捧着一束花。
她们身边都会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她们脸上都是笑意。她低头思索,那笑容,大概就是老师课堂上说的“幸福”二字的真实体现吧?
小乐扭头看着身旁的童磨,他们也是一男一女,那为什么他们既没有花,也没有笑容呢?
童磨倒是每时每刻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他的笑容不是真的笑容,这并不是她所理解的“幸福”。
难道关键的契机是花吗?
她看了看童磨,他的手里没有花,又看了看自己,自己手里也没有花。
小乐好像懂了。
回到家,童磨察觉到小乐出门了。他不担心小乐的安危,毕竟她的血鬼术和那位大人相似,实力至少在上弦,如果不是三位以上的柱,应该是奈何不了她的。
童磨像往常一样给她准备水果和晚饭,他倒不是喜欢做这些,只是每次像人类一样准备人类的食物的时候,他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自己就能准备,但是如果没人吃的话,倒掉总感觉兴趣盎然。所以小乐的存在,倒是正合他意。
小乐回来了。
童磨在沙发上等她,他还是一样的笑意盈盈。
“给你……”
一大把红玫瑰被送到自己面前,玫瑰的枝条有些凌乱,童磨的笑意加深了,伸手接过。
一瞬间,血液的甜腥味儿窜满整间屋子。
小乐去扒拉童磨的手,只见他的手被乱七八糟的玫瑰刺扎的全是血窟窿。
“你……”小乐着急的从他手里抢花,可是童磨却好像在逗一样,将花束越拿越高,是小乐无法触碰的高度。她不敢伸出肉刃去抢夺,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敢。她踮起脚尖,可是对面的人仿佛对她的表现很受用,在享受她的焦急。
小乐脑子一热,那束花竟在童磨手里化为了灰烬。
“……”
“哦呀,小乐你这是……”
童磨看着小乐,有些震惊,她竟又觉醒了新的血鬼术。
受伤的手早已恢复,童磨用那只手轻轻抹去小乐眼角的泪珠,“你在模仿那些人类吗?那些人类里面,可是女孩子笑得比较开心哦,你的眼泪告诉我,你演错了。”
小乐:“……”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就像有一股水脉被堵住了,无法冲破桎梏。她很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小乐,你开心吗?”
小乐哭着摇头,但是童磨还是那张笑脸,“你不开心?你为什么摇头?”
小乐抓着他的衣袖,有些怒意。
却不肯像童磨期望的那样大声表达自己的情绪。
看着她,最后还是童磨先妥协,他让小乐坐在她的专属餐位上,面前黄灿灿的瓜果被切好放在白瓷盘里,还有一盘她想吃的炸肉拉面。
童磨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束没有刺的,被处理的很好的玫瑰,是黄玫瑰。
“这个颜色更适合你。”
小乐呆愣的看着他,他的身影和某个人重合。她好像,是有一个哥哥的?
“谢谢……哥哥。”
她接过黄玫瑰,一句简单的道谢让童磨成就感飙升,努力没有白费。
他的笑容此刻在小乐眼里,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是平时戴上的假面。
原来花真的能让人开心。
在以后的每个夜晚,小乐的床头便多了一束花。
时令的鲜花总是芳香四溢,整个屋子都是淡淡的清香。
她的这间房是窗口靠南,最不可能被阳光照射到的房间。
窗帘是一层竹帘和一层厚厚的深色的布,布帘是遮盖了一整面墙,这样的布置,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才对。
“宿主,”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你醒了,有一个任务。”
重明清明的眼眸似乎染上了浑浊的颜色,“你说吧。”
“宿主,这里检测到您的任务进度为百分之六十,由于您放弃了好感度攻略的路径,所以这边的任务是击败上弦五,玉壶。任务成功奖励为获得人类体验卡一天,任务失败惩罚为失去基因编码一天。”
“也就是说,任务成功的话,我可以乘机给鬼杀队留个印象,失败的话,我可能会失控吃人?”
“宿主,您理解的真快。”
“呵……”
少女注视着床头的花束,是新鲜的桔梗花。
她眉心尽数舒展,闭着眼,面上传来一股暖意,火光在飘摇。
桔梗花慢慢燃尽,花根在瓶中水里,并未燃尽。
暖意渐渐散去,夜间的凉扑面而来,暖意过后的凉,更凉了。
她睁开眼,把半截的桔梗花根扔出窗外,落在草地里。
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影子的颜色渐渐加深,最后变成纯黑色的深渊。
重明拍了拍自己的脸,进入影匿空间。
“系统,开启定位,目标玉壶。”
“系统收到。”
“叮~已开启定位,目标距离较远,请注意使用时限!”
“嗯。”
玉壶在比较偏远的镇卖壶,重明也是赶了好久的路才找到他。从东京城到这里,要不是有影匿空间的加持,恐怕她到这儿就得累个半死。
这家伙,偏偏藏在这些偏僻的地方躲着。
“这些壶,可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