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次游历时特意绕远路,一边玩一边搞事不同,这次目标明确,线路也是规划好的走最近的一条,旱路转水路。
虽然是提前半年动身,但时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宽裕,路上就得几个月,一路上害怕出什么意外,要是说服不服,还得时间适应。
好在住宿问题不用操心,当时祖父祖母离开时,几乎所有家业都处理了,就祖宅没舍得卖,这也正好方便了张瑾之,之前考童生秀才的时候就是祖父陪他过来住了几个月。
这次他大了,倒是不用家长陪同了,直接点了几个护卫跟着便直接上路了,事实上他也并非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到底是武行养出来的孩子,从小捶打身体是必然的。
读书是因为他自己喜欢,又天赋异禀,家人都舍不得耽误了他这般天分,不然他现在高低也得和他那些小伙伴一样入行伍了。
一路走走停停路途终于是过半,他们也弃了马车,改换成了走水路。
夜里江面上还是挺冷的,兄妹俩却很有闲情逸致,大概是挺久没有见过江南水乡的唯美,两人兴致都挺高的,一起垂钓,一起研究全鱼宴的各色做法大全,最后决定还是最简单围炉烤鱼,毕竟新鲜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鲜美的烤鱼,再配上夏盈盈自己酿的清酒,这般倒颇有野趣,兴致来了张瑾之取了剑。
“小妹为我配乐可好?”
见他这般兴致高涨,夏盈盈又哪里会扫了他的兴?
含笑应道:“荣幸之至。”
不一会书童张拓便取来了张瑾之的琴,夏盈盈净了手,素手微弹,一串串音符便从她手中流出。
张瑾之也随着这乐声开始舞了起来,随着夏盈盈的乐声越发激昂,张瑾之的剑也越发凌厉。
这乐声也伴随着风飘出很远,与他们这边闲云野鹤般悠闲不同的是,在他们船后方有一支船队,此时正遭受到了袭击。
随着这飘远的音乐,那边拼杀得越发激烈了,黑暗中江水都染成了红色。
过了好一阵子,他们这边才发现不对劲,护卫过来告知他们发现后方的异常。
兄妹俩几乎想都不用想,决定快点离开这里,不然等着被牵连?
于是他们的小船连夜划出老远,直到完全离开了事故圈,这才找了个地方停下休息。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伙计在水里发现了个人,那人整个都快要被泡发了,重要的是人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做伙计的也做不得主,于是将事情禀报到了张瑾之这里。
刚好这时候兄妹俩正在一起用这朝食呢,听闻此事便一起出来看看了,见人虽然半死不活的,却依旧顽强的冲他们挥手求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于是两个伙计便一同跳下水,将那人捞了起来,那人一身的伤,衣服也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脸上皮肤也泡得皱巴看不清五官。
夏盈盈只凑热闹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小桃,去我房间拿些金疮药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小桃是张瑾之的婢女,从小跟在身边的,性子有些憨,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所以张瑾之喜欢带着她。
张瑾之吩咐了伙计腾出个厢房来,将人安置下去,便拉着夏盈盈回了房间,朝食都还没吃几口呢。
不过刚刚看了那副尊容貌,哪里又还能吃得下,于是让人将东西都撤了下去,兄妹俩如往常一般,各忙各的,这边夏盈盈将棋盘搬到窗边,拿了本棋谱在那棋盘上研究比划着,那边张瑾之在桌案后边温习他的功课。
虽然在一间船舱里,但也都各自不打扰,这就是兄妹俩这段时间的常态。
兄妹俩再次见到被救那人,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那人一身的伤,要不是他扒拉了一根木桩子,怕是早就没了,也算是命大,泡了一整晚,都没挂,身体底子实属不错了。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在下艾十三,日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在下定竭尽所能。”
夏盈盈看着进门就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的少年,观感很是不错,只能说她确实向来都更加欣赏直接的人。
此时的少年洗去了一脸的脏污,露出了他那张俊秀的脸,通身的气质是矜贵中带着洒脱,此时一脸谦逊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倒也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在下张瑾之,这是舍妹。”张瑾之淡笑着回应。
胤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风姿绰约容貌绝世的姑娘,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他耳根子忽的一热,瞬间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多看。
然后又是一躬身施礼:“张兄,张小姐,多谢搭救之恩,或许于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对在下来说却是性命之恩,还请张兄莫要推辞。”
说着便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张瑾之。
“在下乃京城人士,与家人出来游玩,不想半路遇到水匪,如今如家人走失,如今身无长物,这玉佩是在下贴身之物,日后阁下若是到京城,可拿玉佩到云来阁找我。”
玉佩入手温凉,水头极好,是块难得的好玉,不过张瑾之确是将其推了回去。
“使不得,既是贴身之物,那定是心爱之物,张某怎可夺人所好?”
胤祥看着被推回来的玉佩,有些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玉佩确实重要,是他进上书房那年生辰母妃送他的,他一直带着,他也一直很珍惜。
可如今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倒是还有块象征皇子身份的令牌,可他还要靠着那块令牌去府衙搬救兵的,自是更不能允出去。
可这救命之恩也很重要,对方不收信物,他有些苦恼。
张瑾之看出了对方似乎是个实心眼的,不由有些好笑:“不过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很是不必如此介怀。”
胤祥倒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他本也豁达,见对方这般,也就放开了,只是心里却将这恩情给记住了。